走到火盆邊坐了下來,伸出雙手就著熱氣搓了搓。玄天青安靜的看著桑娘做著這些事情,心裡微微一疼。這些日子以來,她明顯的消瘦了下去。她的面板變成了一種病態的半透明蒼白。此時伸出的雙手沒有半分血色,隱隱可見皮下青色的血管。桑娘搓了搓手,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暖和了些,抬起了眼睛:“你有何事?”
“桑娘。”玄天青開了口,卻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桑娘靜靜的看著他,面無表情。她的人也如她的嗓音一般,變得清清淡淡的,彷彿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已經離她遠去,而今只剩下淡漠,讓他的心沉了下去漸漸發涼:“如何?”
“薛老爺的事情,你萬莫答應。”玄天青捏了捏拳,桑娘垂下了眼:“這個我自然省得。天青若是無要事,桑娘倒是有一事相商。”
“好。”
玄天青慢慢的坐了下來。好不容易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終是不知道從何開口。桑娘看了玄天青一眼,起身走到書桌旁,身子頓了頓,緩緩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紙,放到玄天青的面前。玄天青抬頭,她垂了眼,正靜靜的看著他,眸子中氤氳著他所看不懂的情緒:“……天青若是對桑娘曾有半分情意,就請簽了這封休書。”
作者有話要說:憂鬱症犯了。。。 玄天青如遭雷擊,身子一凝:“桑娘,你……”
“天青。”
桑孃的心裡像是被什麼生生扯開了一個口子,連呼吸都覺得疼。可是這樣的話,既然決定了,終有一天還是要說。桑娘開了口,半轉過身子錯開眼去:“桑娘本是一屆凡人。所求也不過是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就如很久以前我曾同你說過,我不求他大富大貴,不求他金榜題名。只求他能好生對我,與我共度餘生。”
玄天青的手緊握成拳,青色的血管猙獰的隆起。她就站在那裡,如此之近,又如此之遠。陽光從敞開的書房視窗流瀉進來,在她的面板上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是不是開始就是一個錯誤,而今走到這一步,他已無力迴天?
“桑娘。”
玄天青晦澀的開了口,從心底傳來同樣晦澀的疼痛。什麼時候開始,她已是如此之深的植在他的心裡?只要想到有可能會失去她,整個人就彷彿要瘋掉。無慮大師對著碧落化成的桑娘出手之時,明知是假。深心裡依然不敢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也許在更早,當這個女人開始牽動他的情緒之時,他就已經陷落下去了……
“桑娘。”玄天青定了定神:“天青從未想過要用你的身子來破那九龍壁,我……”
“天青。”桑娘轉過身子,柔柔的開了口。她從未用這種毫無保留的,滿載著對感情的眼神注視過他。這樣的眼神讓他的心一跳一跳的疼,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告訴她自己的深心裡所想。桑娘搖了搖頭,緩步上前摁住了玄天青的唇:“明知道人妖殊途。”桑娘哀傷的一笑:“卻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你的身邊。桑娘與你成了夫妻,許是命中註定讓我受此一劫。桑娘……知曉天青雖是為鎮印而來,天青卻從未動過傷害桑孃的念頭。否則,數次險境,天青斷然不會以性命相救。外間人如何能知你我夫妻情義,桑娘從未懷疑過你。”
玄天青的手抬了起來,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終是無力的垂在了身側。這個女人明明近在咫尺。此刻卻讓他清楚地知道,她已下定決心要遠離他的生活。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耳邊陣陣轟鳴,有什麼東西轟然坍塌,將他深埋,從此不見天日。
桑娘頓了頓:“桑娘……愚鈍。只求日後能夠安安靜靜平平穩穩的生活。我對你而言,不過是朝生夕死的蜉蝣,你對我而言,確是一生一世。天青,桑娘與你註定不能同路而行。長痛不如短痛。此時桑娘抽身,或許還能夠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還請天青從此放過桑娘,乾乾淨淨徹徹底底的退出我的生活。”
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她的臉上帶著自信而明媚的笑容,從繡房裡大大方方的走出來以三題選親而難為他。
新婚之夜,朦朧中她嬌羞的神情,發現了他是妖身之後大叫著不要吃我。她身上淡雅的花香便讓微醉的他心裡微微一動。
第二日她便安然沒有絲毫的接受了他的謊言。她的眼裡閃著算計的光芒對他說,如此我們便立一紙合約。
他首次吻她之時,她輕輕的閉上了眼,有一縷哀傷劃過她的眼底,於是有淚珠在花海之上隕落。
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低低沉沉的喚著他的名字。每喚一聲,他的心都跟著疼痛一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留住像水一樣奔湧的時間,怎樣才能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