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百多年的風雪,首丘已經變了模樣,狐狸的模樣看起來也不是那麼‘逼’真,至少沒有東方朔記載的那樣‘逼’真。不過,在荀彧的眼裡,這座名叫首丘的冰峰卻和東方朔提及的那座冰峰一模一樣。
至少他們的心意是一模一樣的。
荀彧在首丘上站了一會兒,回到老人面前。
“老丈,你們就送到這兒吧。接下來的路,要我一個人去走。”
“聖人,你一個人怎麼能行……”
荀彧搖搖頭,打斷了老人的話,含笑道:“老丈,你們能把我送到這裡,我已經非常感‘激’了。接下來的路非常兇險,不是你們能夠應付的,勉強跟上去也無濟於事,不過徒增傷亡。你們已經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沒必要再做無謂的犧牲。回去吧,準備點好酒,如果我能回去,再去尋你,我們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老人見荀彧堅持,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了,只得嘆了一口氣,讓人給荀彧離下充足的物資,這才和荀彧揮淚告別。送走了老人,荀彧坐上已經準備好的獨木船,握緊船槳,開始向大海深處進發。
接下來的這段路,他要一個人走。
半天之後,他看到了一座形如鼓臺的小島,暗自鬆了一口氣。這說明他的方向對了,在東方朔留下的記載中就這樣一座小島,這種大大小小的島有二十多座,聯成一串,一直通往玄海冥深處的冰原。玄冥海雖然被稱為海,絕大部分地區卻是一片經年不化的冰原,漂浮在大海之上,由無數的冰峰相連。
上了小島,荀彧將獨木舟拖上岸,在冰雪上打下一個木樁,將獨木舟繫好,做好標誌,然後背起一個行囊,向眼前最近的一個冰峰走去。走了大半天時間,他到達冰峰之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兩根‘插’在雪地中的黑‘色’木樁。木樁上封了一層冰,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過去。
荀彧在木樁前站了一會兒,從背囊裡拿出一把匕首,挖掘起來。他沒用多久就在木樁後面挖出了一個坑。坑裡有一具屍體,屍體血跡斑斑,白骨森森,卻沒有多少‘肉’,骨頭上還有一些刀痕,顯然這具屍體上的‘肉’是被人割走了。
荀彧的眉心一陣‘抽’搐。他強忍著嘔吐,又撅開了另一個坑。
同樣是一具沒有多少‘肉’的骨架。
荀彧在坑前肅立了很久,心裡一片淒涼,還有一抹無法掩飾的憤怒和自責。
他能猜得出這是誰幹的。之所以拒絕老人同行,要獨自奔赴玄冥海,就是因為他已經估計到了這個可能,不願意讓老人和他的同伴看到這一幕。老人曾經安排了六個人送戲志才來玄冥海,這六個人一直沒有回部落中去,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老人樂觀的以為他們陪著戲志才一直向前走,可是荀彧清楚,他們的輜重不足以應付這麼長的旅程。那六個人沒有如期返回,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死了。
荀彧知道戲志才的‘性’格。戲志才是寒‘門’士子,卻不代表他是一個心懷仁慈的人。為了他自己的目標,他可以希望任何一個人。這些蠻夷對他來說,無疑是可以犧牲的那一類。能為他們挖個坑,再豎上一個木樁,對於戲志才來說,已經非常難得。
這樣的人如果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會怎麼樣?
一想到劉辯的猜測,荀彧不寒而慄。
……
劉辯搖著鞭子,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架著雪橇在冰原上飛馳。
經過幾天的練習,如今他已經超過了卡烏捷,成了趕雪橇的主力。卡烏捷也樂得偷懶,和貂蟬兩個窩在雪橇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整天在一起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她們哪來那麼多的話可說。劉辯也不去管,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心態放鬆了,行程從容了,他發現即使是在飛奔的雪橇上,即使北風冰冷如刀,他也能保持空明的狀態。似乎根本不需要他的控制,大鷹就知道在天空引路,馴鹿就知道向哪個方向奔跑。
劉辯非常享受這樣的狀態。
原本艱苦的旅程,不經意之間變成了一趟隨心所‘欲’的旅行。想走就走,想停就停,天‘色’尚早,劉辯忽然心中一動,手腕一抖,鞭子“啪”的一聲輕響,馴鹿慢慢的收住了腳步,而天空的大鷹也像隕石似俯衝而下,落在雪橇上。
“怎麼了?”貂蟬探出頭,不解的問道。
劉辯還沒說話,卡烏捷突然變了臉:“不好,趕緊宿營,有大雪暴。”一邊說著,一邊跳下雪橇,奔向裝載帳篷的雪橇,手腳麻利的開始解繩子。貂蟬聽了,不敢怠慢,也連忙從熱乎乎的‘毛’毯中鑽了出來,和卡烏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