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著了人家道兒的事情可說前所未有,這樣一來眾人更加確信,自己計策全然落空不說,此行還都在人家的計算當中,這是自投羅網來了。
到這一步,真有豁出去了的便展開兵刃上前搶攻,更多的就穩重些,就地打坐捏決試探,要看看自己中毒深淺。他們卻不知道,哪裡來的什麼天羅地網十面埋伏?不過是兩個小孩子臨陣想出來的計策而以!若問“毒”源所在嘛,倒也簡單——上風口的草叢當中,一點周公笑此時已經燃燒殆盡。那迷香氣息沉軟防不勝防,每吸一口進了肺裡,力量便消減一層,是以除非閉氣,否則運功相抗根本無用。只是碧落還是出來早了,藥力入得不深,本來只需再多待片刻,哪怕是容他們跨上馬走遠,行不一會兒也會統統軟倒下來,那個時候可就省事得多了。
笑然向那蒙面人一路走去,諸多兵刃便鋪天蓋地地招呼過來,他隨手招架,只要袖風一動,必然會有一片兵器變了形狀——刀劍成鏟鉤槍做短,統統被削去了一大截。眾人心中越來越冷,都道從來只是聽聞玄陽素月的利害,如今親見了,方知其可怖之處!
眼看眾人亂中搶攻,碧落守在宿塵身旁,鎖鏈輕旋,流光飛舞間已然掃開一片空曠。那些人身子早就軟了,力道剩不下三四成,加上不知所中何毒心中驚懼,登時戰意全消,一被擊中,大多便丟了傢伙跌倒在地上。笑然袖中光芒吞吐,素月匕首在握,所到之處更是人仰馬翻。於是只是頃刻的功夫,原先有備而來氣勢洶洶的四十餘人竭盡躺倒,橫在地上眼望兩個小孩子衣衫起落的身影時,一個個雙目緊閉或者狠狠瞪視,想起關於魍魎山莊中人行事之殘忍的傳聞來,都慘然等著一死。
此刻嫣如伏在地上,望著手中斷劍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這回追蹤白衣狐狸,一路上套子布得可說萬無一失,為什麼還是叫他們看出來了?她抬頭時,碧落也正望她,二人目光相交,嫣如默默嘆了口氣:這丫頭,是真的閱歷太淺呢還是演技太好?這滿眼的痛心錯愕如果也能假裝,那麼她的心思比起身手來,可又高明太多了。
碧落不知嫣如所想,總認為其中有些誤會是需要澄清的,怔怔地走過去要扶她,卻猛然聽到一聲慘呼。那聲音驚天動地,碧落嚇得一跳,愕然回首,只見笑然手中擎著半截單刀,正不緊不慢地地割入一勁裝蒙面人的肩頭。碧落看時,刀已深入數寸,鮮血噴湧而出,此刻刀鋒碰了骨骼,雖然挺進艱難但依舊不停,蒙面人開始尚能咬牙忍住,此刻終於不支,痛得嚎叫起來。
四周躺倒的眾人看得心中顫顫,有的破口大罵有的便拼著最後力氣撲將過來。笑然騰出左手一一化解。面前那人鮮血濺了他一下襬,他面色淡漠,安然冷靜得如同與人對弈。
“……小賊!”
碧落用盡全身力氣喊出這兩個字來,然後鎖鏈扔在地上,她身子微晃站在那裡,臉上神情彷彿看見一個惡鬼正在剝食人肉。笑然右手一滯,神情未變,一聲嘆息卻輕輕出口。他手臂頓處,半截鋼刀直勒而下,裂骨之聲響過以後,蒙面人的右邊手臂連著肩頭被卸在了地上,手指浸在血泊當中兀自扭動。
碧落只覺得頭暈目眩,她勉強穩住自己,眼中淚水一泛,生生忍了回去。她想起便是方才,眼見這個蒙面男子提劍去傷宿塵的時候,她聽見的“嘎巴”那一聲響。
當時碧落不知自己是當真聽到了還是心中的綻裂具體了出來,她把下唇咬得泛出一絲薄血卻兀自未覺。只記得側頭看去的時候,笑然目光是安靜的。他望著持劍那人,波瀾不興,一派沉寂融入進夜色,清冷得沒有表情。然後碧落低下頭,看到他深深嵌入樹幹的五根手指已然血流如注。
那個時候,是什麼東西直達心底撥響了一處絃線。碧落將手搭在笑然的腕子上,忍住了一陣心潮澎湃。那時她就想那個人是死定了,笑然絕不會饒過他。但是當事情迫到眼前,半截刀鋒緩緩斬落的時候,碧落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
“小賊,我求你一刀殺了他吧。”
她咬了下唇看向別處,喃喃地說。
“殺他做什麼。”笑然把刀一扔,道。那時斷臂之人已經昏迷不醒,他伸足在那人胸口隨便一踢,封住止血重穴,隨即轉身向碧落微微一笑:“阿螺,我不是要把他大卸八塊的,你不用怕。”
碧落默默鬆口氣,想起宿塵來,一驚,慌忙折身來到樹下。此時藉著月色看去,宿塵白衣染透了半邊,氣息已然十分微弱。碧落顫聲道:“小賊,你快來……”
笑然心中當然也急,為了安撫碧落,仍然一笑,道:“放心,狐狸命大得很,區區幾個毛賊能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