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讓那個白種野蠻人,那個尼安德特的美國佬給攪了。那個智商低於人類的人還以為我在弄小孩子玩的玩具。
他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必須鎮定下來。為糟糕的低階的侵略主義的種族主義者而痛苦,不值得。
不可思議的不得贖救的激情湧上他的胸臆。他穿過公園,一直走下去,他對自己說。精神在宣洩。
他走到公園的邊上,上了人行道,卡尼大街,車水馬龍的轟鳴聲。塔格米先生站在路邊。
沒有人力車,他只好沿著人行道步行,他匯人了人群,你要人力車時總找不到。
天哪,那是什麼?他駐足,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不成形的東西懸在地平線上,令人驚駭。像是噩夢,滑行鐵道懸浮在空中,視線模糊了。巨大的金屬和水泥建築豎在半空中。
塔格米先生轉身對一個行人,一個穿著皺巴巴西服的瘦子,指點著問:“那是什麼?”
那人咧嘴笑著說:“很可怕,是嗎?那是全封閉快車道。許多人認為它擋住了視線。”
“我以前從未見過它。”塔格米先生說。
“你很幸運。”那人說著走開了。
瘋狂的夢。塔格米先生想。必須振作起來。人力車今天都跑哪兒去了?他開始加快步伐。整個的影象有著陰鬱的、如煙幕般的墳墓世界的色調。有燒焦的味道。暗淡的灰色建築,人行道,尤其是人們來去匆匆的步伐。還是不見人力車。
“人力車!”他邊加快步伐邊喊道。
毫無希望。只有轎車和公共汽車。汽車就像龐大的殘忍的碾壓機,形狀奇異怪誕。他不願看它們,抬起頭一直往前走。特別邪惡的本性歪曲了他的視覺。一種障礙在影響他的感覺空間。地平線歪曲得不成直線。就像那猝然打擊的亂視現象,真要命。
必須緩口氣。前面有一家小快餐店。裡面只有白人,都在吃晚餐。塔格米先生推開木頭的彈簧門。有股咖啡香味。牆角有架奇形怪狀的電唱機在那兒哇啦哇啦響著。他退縮了一下,徑直走向櫃檯。所有的凳子都讓白人佔了。塔格米先生大聲喊叫起來,有幾個白人抬眼看著他,但沒有人離開自己的座位。沒人把座位讓給他。他們繼續吃飯。
“我堅持!”塔格米先生大聲對第一個白人,對著那人的耳朵吼叫。
那個人放下他的咖啡說:“瞧呀,東條英機來啦。”
塔格米先生看看別的白人,全都敵視地望著他,沒有人動彈。
惡魔,塔格米先生想。熱風吹向我,誰知道哪兒來的。這是什麼夢幻?那精氣受得了這個嗎?是啊,《死亡之書》為我們準備好了,我們死後彷彿都要看一看別人,但所有的人對我們都露出了敵意。你站得遠遠的。不管你在什麼地方轉身都無人搭救。可怕的旅行總是諸如受罪、再生、準備接受逃逸、精神紊亂等等。
他趕快從快餐店跑出來,門在他的身後合上了,他又站在了人行道上。
我在什麼地方?離開了我的世界,我的時空。
那個銀圈圈把我弄得暈頭轉向,脫離了我的生存依傍,從此沒有了依靠。我的付出太大了,永遠是個教訓。你尋求逆反你的知覺,為什麼?沒有路標,沒有嚮導?這樣你不就完全迷失了方向嗎?
這是催眠狀態。注意力大大分散,致使你處於昏暗狀態,眼見的世界似乎只是象徵性的,原型方面的,完全被無意識的東西搞’?昆了。典型的由催眠引起的夢遊症。必須停止這種陰影中的可怕滑行,重新聚集註意力,從而恢復自我的中心。
他往口袋裡去摸那銀圈圈。不見了。把這玩藝放在公文包裡·扔在公園的長凳上了。真是禍害。
他彎腰弓背地跑上人行道,朝公園跑去。
昏昏欲睡的叫化子們驚奇地看著他跑上了小徑。他的公文包還靠在長凳子上面。那銀圈圈卻沒有了蹤影。他到處搜尋。對啦,掉在卓地裡了,在那兒忽隱忽現的。他是盛怒之下把它扔掉的。
他氣喘吁吁地重新坐了下來。
等喘息過去時,他告誡自己要再看看那銀圈圈。盯著它數數,譬方說數到十,就能發出令人驚嚇的聲音。
就像逃逸型的白日夢,愚蠢,他想。青春期諸多方面的有害模仿,而人是真正童年的頭腦清醒的質樸的天真無邪。這正是值得我讚賞的地方。
我的一切過失。不怪奇爾丹先生或工匠,我自己貪婪該受責備。你不可能強迫理解的到來。
他慢慢地大聲數著,然後跳起腳來。“該死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