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從旁邊將擺好的五糧液開啟給孫思邈倒了一杯,老孫是飲酒的,只是喝的不多,日常基本不喝,也就是逢年過節喝一點,但是連一兩估計都喝不到。
因為老孫說喝酒對身體有害。
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孫思邈才繼續淡然的開口道:“開皇十八年那一次,後面的幾次大災,我雖然也去了災區,但我沒有再深入,而只是在一些邊緣地區救治了一些人。”
“因為深入災區,反而一個人都救不到,活不下來的。”
“身患疾病者本身身體是需要吃飯的,沒有食物,有神藥他們都活不下去,所以深入災區深處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就算是你救了他們,沒有食物,病情很快就會惡化。”
“有時候吧,這天下就好像是一些民間習俗的鬥雞一樣,一群雞在那裡爭鬥,戰勝的就能活下去。”
“這天下也是一樣的,當百姓的人口多到了一定程度,這天下養活不了的時候,要麼天災,要麼人禍,死上那麼一批,剩下的,自然也就活下去了。”
“至於什麼慘絕人寰,天道是看不到的。這也是我掛名了一個道士的原因,有時候我也懷疑,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天道一說,總是維持著這個世界的平衡。”
“沒有見到你小子之前,有些道理我確實是沒仔細想過,但那個時候,就是覺得,這人和周圍的這些山啊,水啊,總是能看到一個平衡,就像是人體的陰陽五行一樣。有一樣壞了,人就要生病了。”
“這世間百姓和這山水也是一個道理,土地種的多了,就會逐漸的貧瘠,沒有肥料就不長莊稼,不長莊稼,人就會開墾更多的土地,開墾更多的土地,就會更加毀壞土地。”
“用你們現在教導的那個東西就是,開墾太多,破壞了水土保持,然後啊,那大水,天災就來了,說起來,一切還是人這個主因。”
“所以啊,做什麼都得講究一個平衡,太好了不行,太差了同樣也不行。”
“說起來,李淵唯一做的好事,估計就是生了你爹這個好兒子,然後你爹又生了你這個好兒子。”
“沒有你們,這大唐,保不準得出點什麼前所未有的大事才行。然後就是另外一個王朝興衰的迴圈。”
“要麼我說你小子厲害,這天下間的至理懂得極多,能懂得道理不稀奇,就像是儒家四書的《中庸》也講究箇中庸之道,講究個自然平衡。但懂得道理,和將道理與這天下執行起來,形成平衡,那是實打實的本事。”
“哦,現在學校裡面稱呼這個叫什麼來著?”孫思邈問了一句。
“可持續發展?”李恪回了幾個字。
“哦對,可持續發展,這說的好啊,也說的直白通俗。人人都聽的懂什麼意思。”
“所以啊,你現在明白你到底做成了多大的事情了嗎?”孫思邈伸出手,面帶微笑著的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問道。
李恪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我可沒想過這些,我只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但是做到什麼地步,我都不知道。”
“以前也沒覺得什麼,但現在您這一番話,給我整的,壓力山大。”
李恪有些無奈,他這話也是心裡話,之前雖然一直在改革,一直在發展,一直在將大唐努力打造成自己想象當中的那個樣子。
但李恪根本沒有想過孫思邈嘴裡面所說的這些東西,或者說,李恪做這些,是基於一千多年後,那個生活在現代的人,對於古代無數遺憾所形成的一種執念,或者說在現代,每個中國人都有一個大國夢,都有一個屹立於世界之巔的夢。
只是那個時代的他是個普通人,沒有能力,沒有機會,也沒那個本事執行這個夢想。
而回到了這裡,就像要有這種特殊的執著而已。
這是李恪折騰這些的原動力。
但孫思邈的話,他是以一百年的親身經歷,以一百年的見聞,以及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各種經歷所告訴李恪,他到底做了什麼。
可以說,孫思邈說的話簡單,但鋪面的壓力卻比李恪以前所想的任何壓力都要大,這個時候李恪才真正的意識到,孫思邈所說的,一整個大唐四千萬百姓,四千萬條命壓在你身上,因你而改變所代表的到底是什麼。
“哈哈哈。”孫思邈突然笑了,他將那半盅酒都給倒進嘴裡,這才笑著道:“其實,我倒是覺得,你這種沒心沒肺的性子反而是做成現在大唐局面的根本原因了。”
“要是換一個心思深沉,思慮深重的人,縛手縛腳的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