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看著戒賢法師,有些沉默,沒有搭話。
“你能夠在這個年紀卻依然找到另外一份讓你覺得值得你奮鬥終生的事業,這是一件很難得事情。如果我當年有你的這個決心和毅力,我也不至於流落於此。”戒賢法師微笑著開口道。
“法師,你的貢獻同樣不可磨滅。”玄奘開口道。
“哈哈,當年你能從萬里之外,歷經數年走到這裡,我就覺得你是一個大毅力者,必然能夠成就大事,我的貢獻更多的是逼不得已。”
“我們都講究超脫自己,都講究佛緣,但實際上,我是佛緣嗎?其實我不過是活不下去的一個苦命人而已,我留在這裡,是因為怕我離開之後在外面活不下去。”
“你沒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所以你不知道在這片土地上活著有多難,但是我知道。”白髮蒼蒼,滿面皺紋的戒賢法師說的很直白。
“在他們面前,我永遠都是一個得道高僧,甚至說我死後也許會有許多舍利子,但我的內心是否真的平靜,只有我自己知道。”
“曾經有這樣說法的人不斷的誇讚與我,誇得多了,連我自己都相信了。”
“但在你的身上,我卻看到了更多。”
“我真的很高興,你能真的找到屬於自己的路。至於這佛經……狗屁都不是。”戒賢法師輕笑著道,“佛在心中,當你覺得自己是佛,你就是佛,跟你如何做,用什麼手段做都毫無關係。”
“至於那佛經,不過是用來矇昧世人的法度而已,它或許是有一些道理,但它從來沒有解決過人活下去的根本問題。”
“誦讀佛經是填不飽肚子的。”
“但你們大唐卻能讓百姓填飽肚子。走吧,去做你想去做的事情吧,因為這裡的那些佛經就算是你帶回去了,跟你誦讀一萬遍的百姓也不能解決自己的溫飽,但你能為大唐想出一條合理的政策,卻可以。”
“我很希望在這片土地上能有一個類似於大唐一樣的王朝,但很可惜,沒有。”
“這裡的很多東西都已經被固定了,這裡推廣的神,這裡推廣的那些教派永遠都是為了統治者的統治而服務的。”
玄奘看著滿面微笑的戒賢法師,他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如果傳出去,他將徹底被佛教趕出去的言論。
但這裡沒有其他人。
“我知道了,法師,請你多保重。陳玄奘告辭。”玄奘,或者說陳玄奘站起身來,面色認真的開口道。
“陳先生再見。”戒賢法師微笑著開口道,“剛剛我的話,離開這裡,我是不會承認的,下次我們見面,如果我還活著,那我還是那個大師。”
陳玄奘笑了笑,行禮道,“多謝大師幾年間的照顧。”
跟戒賢法師告別,陳玄奘帶著自己的東西,然後離開了這裡,拿著自己的通關文牒,陳玄奘也沒有受到吐蕃人的刁難,而是直接坐船前往了豫章港。
抵達豫章港之後,陳玄奘猶豫了一下,然後選擇了拜訪豫章港這裡的最高長官,許正,也就是當初給他送通關文牒的那一位。
“見過玄奘大師。”許正見到陳玄奘之後,雖然對他現在的樣子有些驚訝,不過還是第一時間行禮道。
“許將軍客氣了,我已還俗,現在名為陳玄奘。”陳玄奘笑著道,他並沒有使用自己的俗家姓名,而是保留了自己的姓氏,名字就用了玄奘這個名字,就當是對他這接近二十年的生涯做為一個紀念好了。
“原來如此,那不知陳郎君前來是要回歸大唐嗎?如果是的話,大約三日後就有一支船隊返回大唐,大約一月有餘就可以抵達廣州港,再乘坐專門的客船,再有二十天的時間也差不多就可以返回長安城了。”許正開口道。
“並不是,是我有個想法,不知許將軍可否告知陛下?”陳玄奘開口問道。
“嗯?”許正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陳郎君請說。”
“當年陛下交給我的書,我已經通讀完畢,並且讀了許多遍,對許多地方也都有了新的理解,對當今的大唐也有了一個新的理解。”
“所以我觀大唐如今的態勢,大唐四海昇平,腹地的高句麗已經被消滅,下一步自然就是有能力的話要平定天竺。”
“但吐蕃是橫亙在大唐和天竺之間的一個不得不處理的國家。”
“所以,如果陛下允許的話,我想出使一趟吐蕃,看看能不能跟松贊干布聊一聊,讓吐蕃也歸順大唐。”陳玄奘開口道。
許正:“??”
說實話,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