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院,一家三口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就坐到走廊上的椅子上相顧無言起來。
半晌了,莊少華才開口說道:“蜜蜜,你也太沖動了,本來好好的事情,倒是讓你給攪和得稀巴爛,咱們不來這一趟,到了月底爸媽他們就回去了,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唐蜜這個時候其實也有些後悔,只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忍一時之氣,那賤女人不過是看自己一眼,自己就亂了分寸,完全不記得大嫂的囑咐了。
剛剛黃羽姍跑時視自己一家為洪水猛獸的模樣,唐蜜到現在心裡還是不舒服,這門親事肯定是砸了,自己都吹出牛皮去了,自家的和付家的親戚都知道了,很多人都羨慕她給莊宏明找的好親家,這辦不成喜事也算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只是她聽不得莊少華這會子還責怪自己,她還是習慣莊少華對自己言聽計從。
所以她冷冷地笑了一聲,倒是牽動了臉上腫痛的肌肉,不禁噝了一聲,方才嘴硬地說道:“你就會怪我,我這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哪裡知道老爺子這麼偏心,原來也不見老頭子這個樣子,這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一邊倒,你反倒是怪到我身上來了。”
莊少華對於這樣冥頑不寧的人,也有些沒轍了,無奈地低下頭重重地唉了一聲不說話了。
倒是莊宏明也不算很想結婚,他覺得自己還年輕,怎麼能輕易為了一棵樹就放棄一片森林呢,所以這事不成,他也無所謂,雖是脫臼的地方已經接好,可剛剛的那種劇痛,這一輩子也沒有經歷過,所以聽父母說起這個事他是乾脆一言不發。
這邊的黃羽姍足足跑出去兩條街方才停下來,回頭看看沒有人追過來心才算是放下來。
只是等她停下來這麼四顧一看,天,這個城市她是第一次來,就莊家還是莊少華帶著過去的,陌生的街道,這會子她哪裡知道哪是哪啊!
怎麼辦?黃羽姍現在只想回家,這裡雖是沒有北京那樣凜冽的北風,可陰陰的天,還有這毛毛細雨也不讓人好受,絲絲點點的彷彿往人的骨頭縫子裡鑽一般。
她想念媽媽溫暖的懷抱,爺爺奶奶寵溺的笑臉,哥哥們細緻的關懷還有溫暖明亮的家。
而現在她卻在一個什麼都不認得的地方,這麼冷這麼讓她害怕。黃羽姍越想越難受,不自禁地蹲在了一個房簷下,將頭扎到了自己緊緊抱著胳膊裡輕聲哭了起來,
“你怎麼啦?”一把清亮的男聲從身邊傳來,說的是當地方言。
黃羽姍有些迷茫地抬起頭,因為背光,她看不清說話人的臉,只覺得這個人好高哦!
那人見黃羽姍不答話,只是傻乎乎地抬頭看著自己,他也蹲了下來,這一下黃羽姍算是看清了這人的樣子。
他看上去很年輕,長了一張國字臉,濃密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鼻子倒是長得又高又挺,只是在那最高峰上長了一顆紅色的痘痘,對應著他嚴肅的神態顯得有幾分滑稽。
黃羽姍不禁又想笑,只是她滿臉淚痕的樣子配上那想笑不敢笑的神態,倒是讓這年輕男人先笑了起來,這個女孩子真好玩,看她哭得這麼傷心,居然又想笑了。
只是在看到她的視線所去的方向,他有些笑不出來了,這女孩子是笑自己鼻子上的痘痘。
剛剛看到她一人蹲在街邊的角落裡,頭埋在了胳膊裡,只能看到輕微顫動的肩膀,配上這陰雨連綿的天氣,他一下子心就軟了下來,這讓他想起那年跟自己媽媽跑出來的日子。
如果付春華在的話就能認出來,這個人就是周宏偉,周宏偉如今讀大四了,他是學財務管理的,正好要畢業了,付春華還想吸收他進自己的霓裳來。
只是這個時候的大學生畢業分配還很容易,所以付春華一直還沒跟周奕彤和周宏偉說,看畢業分配的單位怎麼樣,實在不行再說到到她的公司來的事。
周宏偉倒是一直想能報答一下付春華,當年他和媽媽兩個人差點就不好說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了,所以他是下定決心想去付家幫忙的。
“好了,起來吧,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周宏偉輕聲對黃羽姍說道。
黃羽姍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有些詫異地看了看這個滿臉疼惜的男人,他的話自己聽不大懂,她只得問道:“你說什麼?”
周宏偉聽得這姑娘說普通話,馬上改用普通話問道:“你不是本地人?”
黃羽姍點了點頭:“我是北京的,今天來看個親戚,結果跟親戚走散了,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了,我想回家!”她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