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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滿月酒的人有不少,宮裡宮外,為了準備這禮物都花了不少心思。聽說這回皇帝也要親臨,少不得把原計劃改了又改。其中最費心的乃是凌普。
新生兒的到來,沖淡了連月來的低迷,好幾個月了,在家庭生活的範圍內就沒發生過幾件順心的事情,難得有件開心的事兒,當然要拿出來樂上一樂。
洗三已經過了,滿月卻還有幾天,康熙表示了一定要出席的意願,忙活的事兒就給底下的人去辦了。皇太子的奶公凌普現在就在內務府裡當頭兒,沒有康熙發話,他尚且要亂上一亂,現在有了這道“口諭”,越發忙了起來。他還真是偏向著胤礽,硬是在備年的節骨眼兒上,生生抽了若干人力、物力、財力來準備東宮四阿哥的滿月酒。
凌普是有意賣弄,也是討好一下太子和太子妃。為了辦好這場“欽命”的滿月酒,他還特意跑到毓慶宮去問胤礽有什麼吩咐。
胤礽嫡子都是第三個了,興奮度已經不是那麼高了,他此時正在惡補功課呢。
聖駕剛回來,就遇上急報。快要過年了,這條訊息很是打臉,早些時候,廣東提督奏稱,連山猺人作亂,請求親自率軍征剿,朝廷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批准了,然後等捷報。現在捷報沒等來,還是這個人,又奏稱率兵進之韶州副將林芳為猺人所殺,官兵亦被傷殘。
皇帝正想歡歡喜喜地過大年呢,鞭炮的響兒沒聽著,倒聽著亂匪扇在他任命的一方重臣臉上的耳光聲。
作為一個好面子的皇帝,康熙不可能容忍這件事情。作為一個重視自己地盤的皇帝,康熙必須維護自己的利益。直接把這事兒甩給大學士,讓他們與九卿等商議方案,要快!
胤礽作為參與議政的皇太子,必須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必須在討論問題的時候能夠聽得懂問題、提得出建議。再者,太子妃的叔祖石琳,現在是兩廣總督!
在這樣腦袋嗡嗡的時候,你讓他抽空關心小兒子的滿月酒?
胤礽耐著性子對一臉邀功狀的凌普道:“這些事情你看著辦就好,唔,叫太子妃拿個主意吧。如今汗阿瑪正在為廣東的事兒上火呢,這個事兒你不要辦得太地了。”
廣東有作亂的,凌普是知道的,可是廣東在哪兒呢?幾千裡外,看不見也摸不著。跟咱有什麼關係?廣東亂了,京城的日子還是得照過啊。一定要在滿月酒上給太子爭一個臉!
凌普認真地勸胤礽:“小阿哥是太子妃所出,原就金貴,又有萬歲爺的話在,哪有個‘過’字呢?這也是東宮的臉面吶!要是辦得不像樣兒,像顯得奴才不盡心,東宮也……”勢頹了呢。
胤礽拍拍額頭:“不要太過!不可過了弘旦的。餘下的,你去問太子妃罷。”
凌普興沖沖地來,敗興而歸,他弄不明白,太子這是怎麼了。皇太子啊,應該是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飯食、用最好的東西、與皇子有關的一切都應該是用最上等的。包括兒子的滿月酒。要是說給皇太子他兒子的滿月酒超過了皇子,凌奶公也是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多少年來,被慣壞了的可從不止皇太子一個。
康熙慣兒子,對兒子的要求也高。因為兒子縱容奴才,但是對奴才卻不會像對兒子那樣盡心教導。於是兒子也慣出來了,兒子身邊的奴才也都習以為常。一個皇太子,周圍盡出了一些觀念偏差的傢伙,加上自己在還沒能分辨是非的時候就形成了這樣的習慣,久在鮑魚之肆而不聞其臭。一旦失去控制,墮落得比誰都快。
偏偏這些人還不會反省,覺得皇太子的待遇是皇帝給的,那就是聖旨許的,雷打不動的,有什麼好擔心的?享受就是了!如果皇太子哪裡的待遇有一點點差了,他們還要挽起袖子上前掐架,馬甲都不帶披一件的。
太子爺,這些年您都受了什麼樣的委屈過著什麼樣非人的生活啊?竟然這樣不講究了!您的尊貴呢?您的氣派呢?您的驕傲呢?
凌普眼中透著哀傷,心裡的小人已經把袖子捲到了肩膀,決定去說服太子妃:咱們一定要給太子做臉!把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給找回來!
想到這裡,凌普特悲壯慷慨地:“奴才告退,奴才這就稟太子妃去!”真真擲地有聲!
胤礽擺擺手,老婆做事有分寸,他是信得過的,至少淑嘉不會給他拉仇恨。
滿腔熱血的好中年凌普遇到了一個難題。
他是準備滿月酒的,就是說,孩子還沒滿月,也就是說,孩子的媽還在坐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