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作裝飾用,在一旁抹汗的御醫連忙上前:“疑難雜症微臣不敢說嘴,這喜脈要是再診不出來,微臣就得從太醫院裡捲鋪蓋回家種地了。”
胤礽大笑,對淑嘉道:“這下放心了?”淑嘉呆呆地點點頭,由著御醫又確診了一回,認定是喜脈無疑,她的半吊子婦產科知識開始冒頭了:要初DHA、RHA吧?吃核桃好像對大腦發育好?還有牛奶也要喝、水果必須保證、不能飲酒。
胤礽看著她那目前從外觀上講完全看不出變化的脖子,陪著她又發了一會兒呆,忽然站了起來:“我去告訴汗阿瑪。”風風火火地跑了。
以上,是兩個麻煩製造者的表現。
接下來,被驚到的是康熙。老爺子是驚喜的——康熙是個矛盾的人,努力保持著滿旗‘尚武’之風,思想上的漢化極深,正子嫡孫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在胤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過來的時候,康熙先是想:怎麼這麼大人了還這麼毛燥?要好好批評教育一下。接著反應過來:難道有什麼緊急軍情要處理?不對啊,葛爾丹的事兒還沒交到他手上呢。
看到胤礽站在門口兒,興奮地整理衣領的時候,康熙放下了心來,他分明看到他兒子臉上的表情是高興。那是什麼呢?康熙福至心靈,猛然想起來,胤禔也這麼急吼吼地跑過來一回,不過那時候胤禔忘了整理衣服。
果然,胤礽拍拍馬蹄袖,標準卻快速地請了個安,然後不等康熙問話,就老實告訴康熙——您要再做一回瑪法了,我媳婦兒剛剛確診了。
話一出口,胤礽的情緒平復了一點,只有呼吸還略顯出沉重來。而他一說完,康熙就忽地站了起來。眼角已帶細細魚尾的臉上,也露出了歡喜的表情來!
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咧著嘴,一對至尊父子這才一起調整一下表情,努力要嚴肅一點。胤礽想到自己剛才似乎犯了好大的一次傻,臉上微紅。康熙想:要是個孫子就好了。(抹淚,終於有人想到這可能是個女娃了。)
在自然規律面前,任何作為都是徒勞無功的,遇到高興的事情就要笑,這算是自然規律——喜極而泣除外。父子倆又揚起了唇角,康熙到底是皇帝,比較穩得住,開始務實地對待眼前這件事。搓了搓手,臉上猶帶笑意:“好!好!好!”
胤礽臉上的笑一會兒深一會兒淺,來回變幻著。
康熙已經發出一串急促的命令——
“魏珠,你去寧壽宮皇太后處,”給老太太報喜去吧,“回來去趟太醫院,叫他們擬定安胎保養的方子,把飲食禁忌也列出來。叫他們選兩個婦科上的老成御醫隨時輪班待命。”
“梁九功,傳朕口諭,擷芳殿工程完工後,太子妃不必即時移去,於毓慶宮安養。再著人去石家,召太子妃的母親入宮來陪伴,”這是特許的,一般是宮妃才有的待遇,“回來再去內務府叫他們即刻安排好相關事宜,太子妃之份例加厚、所需藥材、一應衣物、用度,速速備好。”
“顧問行呢?”這說的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也算是康熙很看重的一個太監,平時跑腿的活兒不用他幹,做一些調控的總務工作。不過這一回,康熙把他給拎出來了,往毓慶宮發賞去。
皇太子小的時候,他汗阿瑪也是這樣事無鉅細地為他安排一切的。只不過,不會當著他的面如此吩咐,以至於胤礽從小就有這樣一個觀點:他汗阿瑪疼他,什麼都揀好的給他。擺到面前的就是一件件的華麗器具,他看到的也是這些需要的、想要的東西了。只是這個‘給’的過程,他從沒這麼真切地目睹過。
胤礽一向知道他爹是個細緻的人,只沒想到康熙居然樣樣想得周到,儼然一個管家公。夢遊一樣地站著,聽康熙一道道地命令下達出去,胤礽發現,他明明已經很熟的汗阿瑪,又展露出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呆呆地聽著,猛然發現,他爹還是個這樣的人,古古怪怪的感覺湧了上來。這感覺太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康熙想的卻是,這個孩子一定要健康。想當初,胤礽的長子出生的時候,胎裡就帶著病,七死八活地病著,到現在也還沒養好,為這,連名字都不敢給他起,就怕一不留神上了閻王爺的生死簿。
眼下這一個還沒成形的、不知性別的,卻比沒名字的那倆都重要得多。
萬不能有閃失。
康熙很理解胤礽今天的興奮,那,不止是一個兒子。父子倆在這件事情上,有著同樣的觀點,經歷也差不多。那個孩子意味著正統的延續。正是,大家所需要的,名、正、言、順。隱隱地覺得,那是上天給予這個王朝的眷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