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羞辱,今日攔住李御史,只是有一事疑問。”
“本官遭遇兩位小皇孫之事,並無幾人知道,卻傳入了李御史耳中。不,不只是李御史,訊息彷彿自己長了腿,同時傳入了其他許多言官的耳中。——李御史不覺得,其中有蹊蹺?”
在李蘭河警惕的眼神中,她緩緩說出自己的揣測:
“或許是……有人匿名傳書給李御史?李御史根據那書信上的語句,聽風奏事。但那匿名書信不止一封,同時傳給了好幾位大人,因此李御史的彈劾奏章,才會和許多其他大人的某些遣詞用句,幾乎完全一致。——撞上了?”
李蘭河沉默不答。
“好了,言盡於此,李御史是聰明人,應知此事內有蹊蹺,有人慾暗中攻訐於我,李御史無意中作了別人的筏子。”
梅望舒倒退兩步,行禮道,“今日失禮,梅某告辭。”
那面生的小公公還守在旁邊等著,梅望舒隨他往後六宮方向走去,繼續剛才的話題,
“小洪寶公公忙什麼呢,御前都不露面了。”
清秀小內侍低頭笑了笑,委婉道,“洪公公他啊,遭了事啦。”
梅望舒一驚,腳步倏然停頓下來。
她忽然意識到,今日御前沒有露面的不只是小洪寶。
剛才金鑾殿裡,蘇懷忠也沒有隨侍在御駕左右。
她心裡一緊,立刻追問,“蘇懷忠蘇公公,今日可有上值?”
“蘇公公他啊,”清秀小內侍含蓄道,“近日也不得空。梅學士莫憂心,蘇公公資歷在那兒,過幾日興許就得空了。”
後面,無論她怎麼轉彎抹角地問,那小內侍就如悶嘴葫蘆,只往前帶路,再不應聲了。
今日聖駕駕臨東暖閣時,身邊伴駕的果然不是蘇懷忠,而是周玄玉。
梅望舒心裡警鐘大作,藉著落座的機會,瞥了眼對面聖上的神色。
元和帝今日的神色卻極為平和沉靜,眉宇間隱藏的銳利冷意一掃而空。
昨夜微服登堂入室,正屋裡脫衣驗傷的荒唐,彷彿清晨枝頭的一滴露珠,太陽出來,便無聲無息地化作虛無,不復存在。
梅望舒看在眼裡,微微地蹙起了眉。
起身迎了聖駕進來,她慣例坐回窗邊的貴妃榻,洛信原極自然地坐在她身側。
“下去。”他吩咐道。
周玄玉立刻行跪禮,退出了東暖閣。
“朕昨夜想明白了一件事。”洛信原神色放鬆,言語淡淡。
“人和人生來不同,關懷的方式也大有不同。比方說,若是按照朕的方式,所謂關懷一個人,便是庇護他,提攜他,賜他富貴前程,令他全家老小免除風雨。但換一個人,或許跟朕的方式截然不同,他或許會瞞著,哄著,騙著,隱藏真相,這便是他的關懷。——雪卿,你覺得呢。”
梅望舒沉默著,沒有回應。
洛信原長篇大論地說話時,她一直在望著他背後。
過去幾年,元和帝身側總是一左一右,站著秉筆大太監蘇懷忠和掌印大太監劉善長。
她出京辦差四個月,回來時,劉善長‘急病’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