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陛下說起‘有些重要的事商量’,卻因為臣這個‘外人’在,沒有當面說。不知陛下對太后娘娘想要說的‘重要之事’,有沒有眉目?”
洛信原沉思著,搖頭。
“她事先沒有對朕提過。”
兩人邊走邊談,正走近慈寧宮門時,門外忽然匆匆閃進一個身穿銀硃色夾襖,披著胭脂紅披風的少女來。
那少女似乎誤了時辰,在兩名大宮女的陪伴下,一路匆忙小跑著進了宮門。
兩邊迎面差點撞上了。
十幾名御前禁衛長刀同時出鞘,寒光閃爍,把來人硬生生架出十步外。
那少女驚得花容失色,頭上的狐皮帽兜掉了下來,露出一張清麗嬌憨的面容。
兩邊這時才看清了彼此。
“六表哥……”那少女脫口喊了一聲,隨即醒悟過來,後退半步,盈盈跪倒,“阿苑見過陛下。”
洛信原點點頭,“原來是苑表妹。起來吧。”
清麗的臉龐抬起,瞄見洛信原身側的梅望舒,少女微微紅了臉,聲若蚊蚋地道,“梅學士也在。”
梅望舒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頭疼。
碰見的少女是個熟人,不止洛信原熟識,她也認識。雖說有兩三年未見了,但眉眼五官變化不大,一眼便能認出。
身為賀國舅的愛女,敬端太后的孃家外甥女,賀佳苑小小年紀便經常出入宮禁,陪伴太后身側,得了太后歡心,早早地冊封為縣主。
雖不是公主,在宮裡的待遇勝似公主。
梅望舒當年得葉老師舉薦,以侍讀身份入宮,頭一次見到金枝玉葉的賀家小縣主時,賀小縣主活潑潑地站在寡言的少年天子身側,既不行禮,也不稱 ‘陛下’,當著太后娘娘和輔政權臣郗有道的面,迭聲地抱怨‘六表哥沒勁,都不陪我玩!’
當時心裡的震驚,至今記憶猶新。
梅望舒客氣問了句:“剛剛看見國舅爺了。太后娘娘今日也召了縣主入宮?”
賀佳苑道,“原本是要和父親一起來的,偏我貪睡,梳洗又慢,遲了半個多時辰。”
“遲了便快些過去,莫要讓母后久等。”旁邊背手立著的洛信原出聲道。
賀小縣主慌忙道,“陛下說的是。”匆匆忙忙行禮告退,繼續往內殿方向小跑過去。
注視著賀小縣主的背影,梅望舒的思緒,卻飛到了遠處。
賀佳苑入宮遲了半個多時辰,否則,她應該賀國舅爺一起坐在慈寧宮裡,和陛下來個面對面。
太后這個人,向來是不屑於和陛下談感情的。她只開口要東西。
今日召來了國舅爺,當面求官。
又召來賀家縣主,想求什麼?
梅望舒若有所思,想起了最近朝中屢屢被提及的‘立後’之事。
“陛下,“她輕聲道,”太后娘娘剛才所說的,所謂‘重要的事’,會不會和賀小郡主有關係……”
洛信原眼中露出一絲嘲弄神色。
他顯然也想到了。
對皇帝極重要,又是皇太后能插得上手的事,除了後宮那些事,還能有什麼呢。
他示意梅望舒繼續往外走,兩人慢悠悠前行的當兒,洛信原開口道,
“好歹是個冊封多年的縣主。賀佳苑若是腦子聰明點,便不會摻和進來。”
梅望舒回頭看了眼寬敞莊嚴的慈寧殿,“若是被人逼迫,沒有選擇呢。”
洛信原淡漠道,“人和人的差別,不比人和猴子之間的差別少。我那位母后若是聰明些,也不會讓賀佳苑這樣的蠢貨摻和進來。”
梅望舒被那句‘人和猴子’的比喻嗆到了,捂著嘴低低嗆咳了幾聲,白玉般的臉頰暈起一抹紅。
“賀小縣主幼時確實天真單純,不諳世事,做下許多荒唐事。但今日看來,人長大了,舉止談吐也頗為得當……”
“還是當年那個蠢貨。” 洛信原道。
梅望舒:“……”
好歹是血緣極親近的母家表妹,居然不留半分情面。
聖上對女子的態度,果然極度嫌惡。
她閉上了嘴,默默往慈寧宮外走。
到了門外,洛信原徑自去前殿議事,把梅望舒送回了東暖閣。
原以為留宿宮中的第二日,只能‘少思,多吃,多睡’,如此度過了。
沒想到傍晚時分,元和帝直接傳膳東暖閣,過來一起用了晚膳。
這頓晚膳用了足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