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拽,像看見自己的孩子一樣高興。這時豆花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人也像一股風似的捲了過來:“哎呀這不是茂生嗎?——你可回來了!把你媽都想死了!”接著一把就抓了茂生的手,上看下看:“我娃出去一年,到阿達去了?嬸做夢都夢見你哩!——鳳娥考上大學了,你知道吧?死女子來了幾封信都問你的情況哩!”然後盯著他的臉仔細端詳了一會,對著旁邊的人說:“你別說,這娃出去一年,人也白了,衣服也新了,比以前洋氣多了——茂生我娃出去肯定到好處咧,你媽看見肯定會高興的。”白秀說:“你快讓人家回去吧,茂生還等著見他媽哩!”正說著,茂生媽已經出來了,顫巍巍的,象要站立不穩的樣子。父親緊緊地跟在後面,一隻手扶著她。
茂生只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看時,父親的眼睛紅紅的,母親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
茂強也出來了,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拿了他的行李就走。晚上的時候兩個姐姐都來了,父親高興得轉來轉去,母親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只有茂強一個人坐在那裡好像心事重重,悶悶不樂。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許多下放農村的人都得到了平反,郭世傲也不例外,但他拒絕再回到原來的地方,他已經厭倦了原來的工作,習慣了放羊的生活。由於黃泥村沒有他們戶口,因此也得不到土地。隊裡的拖拉機、電視機、縫紉機等公有財產都賣給了私人,羊群自然也不例外,郭世傲於是在農村也面臨著失業。除了放羊,他還能幹什麼呢?於是,他東拼西湊借了錢,把那些羊買了下來,這才保住了羊倌的位置。
世傲家住在溝渠裡的土窯雖然沒有澇子的侵襲,可是年久失修,已經很破舊了。窯面塌了一大塊,一顆水秋樹從上面倒了下來,遮住了窗戶;門前的水溝遇到下雨就成河,不能過去。
第26節
茂生家沒搬之前,院裡兩家人還有個照應,現在孤零零就剩了他們。孩子不覺間已經長大,一家人還擠在一條炕上,老郭找到寶栓,想在村裡要一院底子,蓋三間瓦房。說了不下數十次,就是沒結果。剛開始的時候是廣富出面,哭哭啼啼地訴說不幸:女兒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空間了,住在一起不方便。寶栓當時就反駁回去:女兒再大也是自己的女子,一條村的人都能在一起住,就你家不行了?廣富又說,兒子大了,該娶媳婦了,人家來一看地方就走了,總不能把媳婦娶在破窯裡吧?寶栓說沒房子的人多了,又不是你一家,大家都提這樣的條件,我怎麼解決得了?其實這不過是個推辭,那時的農村,只要你有錢修得起,院底子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困難的。頂多把隊幹部叫到家裡炒兩個菜,喝一瓶酒,問題就解決了。奈何老郭不是黃泥村的人,隊幹部同意給他地基,社員還不答應。再說廣富在寶栓眼裡沒一點魅力,一看見她就返胃。老郭於是把希望寄託在下一任隊長身上。後來包產到戶,地都分出去了,哪有院底子給他們家?老郭一家人只好還住在那裡,直到村裡要填平溝渠,才把他們遷到果園的舊房裡。後來,老郭女兒談了一個做生意的人,這個人看到當地有豐富的蘋果資源,就成立了一個果業加工廠,在縣城租了房子,把事情弄起來了。第二年,女兒在縣城買了房子,把父母都接了下去,老郭一家才結束了十多年的洞穴生活。
茂生被公安人員送回來的那天把袁玫父女下了一跳。他們還以為茂生在外面闖了禍了。公安人員說我們最近正在追捕兩個歹徒,你們多留意些,見到可疑的人就告訴我們。這兩個歹徒近年來連續作案,搶劫強姦,無惡不作。袁玫突然想起了一年前的那個晚上,兩個歹徒對她的暴行,說不定就是這兩個小子。要不是茂生相救,自己早就被他們糟蹋甚至迫害。那個月明風清的晚上留給袁玫的是無盡的恐懼。
送走了公安人員,袁玫父親讓茂生跟他們一起在縣城最好的酒店訂了一桌飯。席間,袁玫父親舉起一杯酒說:“我很多年沒喝過酒了,今天要喝一杯。茂生,你來這裡有一年時間了,我們的情況你應該瞭解得差不多了,我這人的為人處事你也知道一些,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感謝你對袁玫的救命之恩,這一年來,如果有什麼地方照顧不周,還希望你能諒解。”說完一飲而盡,然後又給自己斟了一杯,給茂生也斟滿了,說:“我就這麼一個女兒,袁玫從小沒娘,我對她嬌生慣養,所以很多地方沒有禮貌,比較任性。平日裡在一起,你對她也多有關照。袁玫對你的感情你心裡應該清楚,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希望在適合的情況下給你們辦一場訂婚宴,把關係確定下來,這樣以後也好相處,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