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生,給你買套房子吧。”袁枚說。
“不要。等有了錢我自己會買。”茂生說。
“要不把這套給你,我想買一套複式的。”袁枚說。
“我不要。這麼好的房子你不住,還買什麼呀?”茂生想不通。
“這房子算啥呀!人家都住別墅哩!最不行的也是複式錯層,裝修的很有情調。你看我屋裡的裝修都落後了!”袁枚很不以為然。
“反正這房子我不要。”茂生說。
“你咋把啥都分的那麼清楚?跟我就那麼生分嗎?”袁枚有些怨艾地看著他。
“沒有呀……”茂生說。
這個外表剛毅的女子,回到家裡卻是那樣的脆弱,像個小孩似的。
“——茂生。”袁枚從沙發的那頭靠了過來。
“——嗯。”茂生正在看電視,手裡的遙控器不停地按著。
“……我想要個孩子。”袁枚把自己陷在沙發裡,頭一偏,枕在他的身上。
“早幹啥去了?都快四十歲的人了,現在才要孩子!”茂生覺得有些可笑。
“其實我一直就有這個想法。我喜歡孩子,可是沒結婚,我跟誰要呀!”袁枚一隻手放在他的胸前,慢慢地撫著,仰起臉痴痴地看著他。
“我咋知道你跟誰要呢!”茂生笑了。
“跟你,可以嗎?”袁枚笑嘻嘻地望著他。拿過遙控器一把關了。
夜深人靜,保姆已經睡了。屋裡靜極了,空氣中湧動著一股曖昧的味道。
“怎麼可能呢?!”茂生也笑了,把那隻手從胸前拿了開來。
“——那你讓我怎麼辦?反正人家想要一個孩子嘛……”袁枚突然變得任性起來,展開臂膀把他攬在懷裡,一如二十年前那個天真純淨的少女。
“這麼大年齡了,要小孩很危險的,對身體不好。”茂生被摟得快喘不過氣了。
“——那你說該咋辦?”袁枚盯著他看,痴迷迷的,看得他不好意思起來。
“……實在想要,現在醫院可以人工受精,搞一個試管嬰兒……”茂生紅著臉說。
“你說的屁話!要試管嬰兒我早就要了,能等到現在?——跟你說命哩!”袁枚生氣了,推開他坐了起來,把電視開啟,聲音調到最大,阿姨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咋啦?聲音這麼大,嚇死我了!”
袁枚“啪”地一聲關了電視,進臥室後把門重重地關上了。
茂生灰溜溜地坐在那裡,愣了很久。
八十八(2) 做個房奴
第二天袁枚起來的很晚,眼睛有些紅腫,看樣子是哭過了。兩個人都不說話,阿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知道他們怎麼了。
此後的一段日子,茂生每天無論早晚都回自己的住處,這樣的相處是很危險的,一旦感情失控,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在這樣的女人面前,他不能保證自己不犯錯。
茂生回到榆城,把秀蘭和孩子接了下來,結束了一年多的牛郎織女生活。
茂生退了在車家巷的房子,在桃園路重新租了一套兩居室。因為那套房子是公司給他租的,秀蘭住在那裡不合適。
房間有廚房和衛生間,每月一千多元的租金讓秀蘭很心疼,堅持要搬到民房去住,茂生不同意。他不想再讓秀蘭和孩子跟著他受苦。工藝廠的單邊樓聽說文物館要拆掉,這段時間正在打官司,不知道最後能不能保留下來。
每年一萬多元的租金確實讓人心疼。最難受的還是寄人籬下的感覺,做什麼事都得看主家的臉色。他們住在三樓,房東住二樓,樓上一有啥動靜他們就上來了。人家有鑰匙,敲兩下門沒反應便進來了。有一次夜裡水龍頭沒關嚴,房東半夜跑了上來,兩人正在親熱,弄得很尷尬。房東今天說牆上不能釘釘,明天說窗戶的玻璃沒關好,晚上看電視影響了他們休息。長安的夏天跟火爐差不多,屋裡跟桑拿室沒什麼區別。廚房很小,秀蘭做一頓飯出來衣服都溼透了,人熱得沒處藏。茂生買了空調,外面不讓打眼。好不容易說通了,晚上正睡著被人叫醒了:原來空調排水管出來的水都流在馬路上,下面是門市,人家不答應,讓他把水管接到別的地方去……
茂生說咱買一套房子吧!秀蘭說省城買房子談何容易?動輒就是幾十萬元,對於我們這些沒積蓄又沒有扶幫的人來說無異於痴人說夢,純屬妄談。茂生說買一套一百平米的多層,首付還不到十萬元。他積攢的錢首付肯定夠了。秀蘭這才放心了,高興得不得了。那些天他們天天看報紙,關心房地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