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的是機緣,機緣沒有錯,所以悲苦無常的人生中,我們常常遺棄自己。
葉幽睡了,帶著滿足的微笑,不再吃草,而是吃平常神經病吃的食物,單木端沒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對護士告誡道,“這是我熟人,多注意點。”
葉幽做夢,夢見天空一道火焰,落入大海中,一條又黑有長的怪魚,四條腿,瘋狂的跑,葉幽去追,追到最後魚已死,變成很小的一條,如此邪惡如此哀傷。
不再喜歡說話,喜歡對著天空發笑。即使說話,也是無人能懂,誰也不關心。瘋子是最快樂的,不快樂因為我們記性太好。
上午,瞳靈醒來,程翟看電視,星期天,NBA比賽,他有著太多的愛好。
“下星期回家,我給他們說說,給我一點時間。”程翟盯著電視螢幕說。
這一句話,瞳靈潸然淚下。
住酒店的優點是不用打掃衛生,缺點是它是酒店。接了向日葵的電話,拿車載著她一起去看葉幽。
葉幽在吃西紅柿,小小的幾顆,最近他嘀咕著說最愛tomato;單端木派人買了,洗乾淨塞在他嘴裡。
突然看見向日葵,忘記咀嚼,紅色的汁液流到脖子,護士趕快過來,草草的拿紙巾擦了。
向日葵的眼眶一紅,頭一扭,“我們走吧。”
我終於再見你,你卻永遠不會認識我。
瞳靈無語,人都是現實的。
一個星期,瞳靈退了酒店,準備搬走。程翟仍是開車去雙葉精神病院,單木端陪笑道,“以後不用你們這麼勤快了,最近來了個新看護,仔細著呢。”
從門外的玻璃看過去,葉幽安靜光光的的朝天躺著,小弟弟歪向右邊,據說精神病人都喜歡歪右邊的。向日葵穿著粉藍色的護理服裝,細心的給他拿毛巾擦著身體,一寸一寸,仔仔細細。他喜歡洗澡,一見到洗澡水就拼命喝,所以只能乾洗。
“謝謝你。”瞳靈對向日葵道。
“我不這樣,我的心裡很難過,真的,我愛他,一直都愛。”向日葵低頭道,“不陪你們了,再晾著他得著涼了。”
“回去吧。”程翟按了按瞳靈肩膀溫柔道。
車上,瞳靈問,“你媽知道我是妖怪嗎?”
“不知道。”程翟一個急轉彎,“把安全帶繫好。”
瞳靈微笑道,“我是妖怪,我是死不了的。”勾著程翟的肩膀,“我是蝴蝶變的。”
(五十三)
新家。
“你家哪一層?”瞳靈已經下車,程翟在搬運車子後面的行李,並不多,但有一個娃娃,一隻泰迪熊。肚子破,瞳靈說每天如果不抱著它就睡不著。程翟吃醋的說,有戀物癖的女人,什麼時候我才能代替那隻破熊。
什麼時候你都不能代替,是我爸爸給我買的。瞳靈道,一邊對著那棟粉藍色屋頂,一共四層,頂層種滿了些鸞尾蘭,開出紫色的小花,門口是豔山姜,滴著水珠,大概剛剛澆過,那些翠綠的海芋葉子倒是十分常見,連成一片象旱地裡的荷葉。
門口站著崗的保安對著二人大大的行了禮,胸脯挺的要命屁股也很翹,可惜是個男的。
“我家就只有兩層。你看到的那是傭人住的工人房。”程翟拉著瞳靈的手往裡走,行李被一個牙齒潔白面板黝黑的制服男提著,他的制服是紅色的,看來和酒店的行李員有得一比。
工人房?真腐敗。瞳靈在心裡默默鄙視著,一句詩突然躍入腦海,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突然覺得好笑,就笑了。
“笑什麼?”程翟搭在瞳靈肩膀上,這個動作很好,顯得兩個人象兄弟,瞳靈喜歡程翟的原因是他沒有把愛愛得太沉重,葉開有些苦大仇深。女人和男人一樣,誰太要死 要活了,對方都受不了。但轉念一想,如果不要死要活,愛得普通平凡,又對不起人生短短几十年。各人有各人的打算和想法,最好是冷一陣熱一陣,可那樣又容易感冒……人類的愛情為何如此複雜……
“頭痛頭痛。快到了嗎?”想的瞳靈頭痛了。
“到了。”程翟往前一指。
一片小葉欖仁樹的翠綠下,掩映著別墅的一角,純百色的塔尖,讓人以為是森林裡的城堡。程翟家有點象森林,許多植物都是原來山上留下來的,家中園丁就有十幾個。
“有果樹嗎?”瞳靈問。
“有啊,春天有桃花垂柳,夏天有葡萄西瓜,秋天賞花邀月,冬天還可以在雪地裡打滾。”程翟興奮的象個孩子,“打過雪仗沒有,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