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訊息,做個坐探。這都不是三天兩天可以見效的。”
話雖說到這裡,吳煦的意思,他決非不懂,只是不便說出口,吳煦的用意,只要拉一幫長毛過來,可以報功就行了。
至於這幫長毛人數不多,頭目的職位不高,不能發生大作用,在吳煦都不要緊,反正以少報多,說小為大,都在他幕友的筆尖兒上一繞。
這是將吳煦的肚腸根都看透了。他倒也老實,不過不以為朱大器已瞭解他的心思,所以緊自搖著頭說:“緩不濟急!我現在就望他趕快過來。此人過來,自然也有用,金山衛是個緊要地方,洋人助戰,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口子。將這個人弄過來,一切虛實就都可以盤問清楚了。”
“這也是一說。”朱大器想一想說道:“我們今天的話,須有個歸宿。我照你的話去做,儘快去接上那條線,將話傳過去。不過,前途有啥條件,你說‘只要辦得到,都可以答應’,這‘辦得到’三個字,也要有個‘盤口’,或許我認為辦不到,你認為輕而易舉,這樣子,居間接頭,就合不上攏了。”
“說得是!”吳煦深深點頭:“我說個盤口,照人頭計數,十兩銀子一個;另外再點人頭,保他的官職,人多官大,人少官小。你看如何?”
“這倒是公平交易。”朱大器說:“他有三百人就是三千兩銀子。”
“對!我先付一千。”說著,吳煦張目四顧,似乎要找人取銀子似地。
“慢慢!”朱大器搖手止住他說,“千把銀子我還墊得起,老兄不必先付我。”他停了一下,明確地作了一個答覆:“事情,我盡力去辦,原是我來接頭的,辦成功了當然算是替你老兄辦事。萬一事不順手,請你不要怪我。”
“那當然。”
“只要老兄知道我的誠意就好了。”朱大器問道:“有個孫子卿,你總聽說過?”
“知道,知道。應酬席上還見過,人倒豪爽夠朋友的。他不是跟你一道合股做生意的嗎?”
“是的。我們是好朋友,有些事我都託他辦,以後他來見老兄,有啥話說,就跟我自己來一樣。”
“好,我知道了。雪翁,”吳煦突然問道:“還有件事要請你照應,舍親有個號子開出來,你是錢莊的老前輩,凡事要請你提攜。”
聽得這話,朱大器有些詫異,銀錢業的茶會,他幾乎每日必到的,並沒有聽說將有新同行出現,因而未表示態度之前,行問一句:“令親貴姓?”
“也姓吳。”
“那麼,令親的寶號,叫啥招牌?”
“還沒有定。等開張的時候,會發帖子過去。”
照這樣說,真所謂“八字不見一撇”,尚無眉目,朱大器便欣然答應:“既然是同行,又是你老兄的面子,我一定捧場。”
***朱大器回到他新置的家,細想吳煦所說的那番話。招降陳世發一事,正在進行,沒有什麼好傷腦筋的,倒是他那族人要開錢莊的話,朱大器不能不關心,因為大家都是同鄉,生意上的路子跟客戶,可能相同,這樣就不免發生爭奪,豈不可慮?
朱大器在這件事上放不下心,覺得必須儘快打聽清楚。略略思索了一下,想起一個人:張胖子。
張胖子早就離開杭州了,而且也離開錢莊這一行了;起因是吃進一筆倒帳,東家翻臉無情,要他連本帶利,全數照賠。張胖子乞援於朱大器,他出面以一年同行資格,一件官場勢力,說“講斤頭”,賠了一半,張胖子好賭,沒有什麼積蓄,那一半也得好幾千銀子,仍舊是朱大器幫他的忙,才得湊足了事。
經此刺激,張胖子對錢莊這一行,深為灰心,決意不吃這碗飯。離開碼頭到了上海,開了一家小小的雜貨店。數年經營,現在也頗有規模了。不過,張胖子斷了錢莊這一行,沒有斷錢莊的朋友,而且生性好管閒事,吳煦又是同鄉,他那要開錢莊的族人是什麼人,錢莊怎麼開法?張胖子或許知道。
即或不知,也可以託他去打聽。
主意打定,決意找張胖子來一起吃飯。家裡一個丫頭,一個小跟班都派遣出去了,燒飯的孃姨要看家,無法差遣。好在張胖子的店並不遠,不如自己去看他。
跟燒飯孃姨留下了話,安步當車,片刻走到。張胖子正在帳臺上喝酒,一見朱大器,急忙起身迎了出來,笑嘻嘻地說:“難得貴人駕到,我這爿店要交運了。”
“貴人落難,還不如你落胃。”朱大器走到帳臺邊坐下,看他的下酒菜是一盤紅通通、亮晶晶的陸稿薦醬肉,一盤鳳雞,另外碟子平湖糟蛋,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