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成城還給韓子君交底;他也充分考慮到薈河阻擊戰的艱鉅;已經悄悄地做了絕密計劃;從九縱和十縱各抽調了兩個營;戰鬥前期參加宿城攻堅;第一階段結束;立即西向;增援陳秋石。
這樣一說;韓子君才稍微踏實了一點。
然而;陳秋石卻始終不踏實;現在再給他一個旅都不夠;別說兩個營了。
薈河佈防之後;陳秋石就帶著劉大樓和馮知良勘察地形;不僅勘察防線;也勘察敵人可能進攻的路線。劉大樓提出;薈河來源於淮河;如果從上游放水;增加河面寬度;同時也就增加敵人防禦的難度。馮知良提出;應在敵人趕到之前;迅速炸燬防禦地段內三座大橋。同時在我防禦陣地挖掘壕溝;阻敵機械化行動。
按說;該想到的都想到了;陳秋石還是覺得不穩妥;兵力畢竟有限啊;一旦一處失守;被敵人撕裂了口子;那就如同洪水猛獸;不可阻擋。
陳秋石交代;橋可以炸;路可以挖;但是現在都不要行動;有橋有路;敵人的進攻重點尚可判斷;無橋無路;那就不知道敵人首先會從哪裡進攻。
旅部設在薈河岸邊的黃村;頭天晚上;陳秋石幾乎一夜沒有閤眼。一直在分析地形敵情;他根據兵團作戰會議的精神;幾乎把整個戰區未來十天的戰局都看明白了。
那一夜;是陳秋石抽菸最多的一夜;幾乎把劉大樓給他搞的一點菸土消耗光了。當東邊露出一抹晨曦的時候;陳秋石終於睡著了;只睡了不到半個小時;突然醒了;坐起來就喊;馮知良!
馮知良早已等在門外;應聲而來。
陳秋石讓馮知良展開地圖;然後問;你還記得我當年在太行山下指揮的那個漳河峪戰鬥嗎?
馮知良說;我研究過;戰場移動十二公里;那是精彩的一筆。
陳秋石說;你看看這個地形;除了薈河;哪裡還有防守的價值?
馮知良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說;除了薈河;哪裡都沒有防守價值。薈河以西根本無險可守。
陳秋石說;那薈河以東呢?
馮知良嚇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半天才回過神來說;旅長;你怎麼能這麼想?這也太冒險了。一旦被敵人突破;那就不堪設想啊!
陳秋石說;是啊;當年日軍的水上大隊要是避開我的漳河峪防線;抗大分校都完了;我那一次已經做好了殺頭的準備了;可是鬼子他最後還是來了;我的腦袋也保住了。這次成城司令員讓我的警衛員把我的床鋪草燒了;我跟你說實話;直到一個小時以前;我都認為這次完了。但是;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我總算看到了守住薈河的惟一希望。那就是放棄薈河。
馮知良兩眼盯著地圖;屏住呼吸;心跳得厲害。
陳秋石說;是啊;沒有一個人會認為;放棄薈河能保住薈河;包括成城司令員;包括章林坡;包括楊邑;也包括你。好了;這就是我的戰機。在最沒有可能的時候;往往存在著最大的可能。你來看!
馮知良不知道那天是怎麼離開陳秋石住處的;回到作戰室裡;他的兩條腿還是軟的。起先他認為陳秋石被逼瘋了;走投無路了;才出此下策。但是兩個小時後;當他再也找不到守住薈河防線更好的辦法的時候;他就不能不承認;陳秋石這步險棋;不僅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一定是一步高棋。
這之後;馮知良就為了落實陳秋石的計劃展開了緊張而秘密的行動;這簡直就是一個陰謀;既欺騙了敵人;也欺騙了上級;既不為敵人的情報機關所能察覺;也完全出於內部決策者的意料之外。在謀劃的過程中;他既誠惶誠恐又亢奮不已。他終於成了陳秋石最得力的助手;最可靠的同盟;即便這一仗打死;他也可以瞑目了。
兩個月前;馮知良是被一根繩子捆到穎淮崗的;而且是陳九川親自押送。
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會給他一個既往不咎留用察看的處分;他還能夠繼續當他的作戰科長。當陳秋石親自為他鬆綁;並向他宣佈這個處分決定的時候;他幾乎憤怒了;大喊大叫;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不處分我;讓我到戰鬥連隊去吧;讓我用戰鬥行動洗刷我的恥辱!
關於馮知良的處理;在旅部是有過激烈爭論的。馮知良被押到的時候;旅部正好在開會;總結新式整軍運動情況。陳九川把馮知良推得踉踉蹌蹌。一個雙手被反綁著的人一頭闖進會場;把大家嚇了一跳。陳秋石站起來問;怎麼回事?
陳九川義憤填膺地把審訊龍柏的情況一五一十報告了;幾個首長盯著馮知良;目光裡充滿了厭惡和憎恨。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