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臺,阿齊伯特伯爵還有些如墜夢裡,抬頭看去,寬闊的審判大廳裡擠滿了人群,旁聽席上坐滿了受害貴族的家眷與普通市民,衣裝襤褸者與衣衫華貴混居一堂,有若在提醒著阿齊伯特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看著有些不乏是熟人的貴族,阿齊伯特嘴唇蠕動,想要再次辯解,自己根本不知道什麼復仇之劍,根本不知道什麼卡奧斯,但是已經沒用了,真的沒用了——治安所拿出來的證據,差點就讓他自己覺得自己真的跟卡奧斯私通往來,為了謀害費爾德南公爵,以至於喪心病狂到連其他貴族的安危都不顧的地步了。
回過頭看向背後,跟在自己身後的貝納德已經哭得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被死亡的恐懼所支配的他,幾乎是被治安官架出了法庭。
沒用的東西,阿齊伯特想這樣痛罵,但是等他意識到的,卻發現他自己也是渾身酥軟地被,治安官架出了審判大廳。
“出來了!出來了!”阿齊伯特謀反案的整個審判過程,都有站在門口的人,向外面靜候結果的人交代轉述,所以當阿齊伯特被推出來的時候,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頭,緩緩地讓開一條道路。
所有人都在盯著他,不過迫於負責維持秩序的治安官的壓力,只有小聲的辱罵聲傳來。
“畜生!”
“殺人魔王!”
“活該!”
被壓上囚車,開往刑場,然後在數萬人混合著恐懼與興奮的辱罵聲中,阿齊伯特與貝納德哭嚎著,怒罵著,尿著褲子,被劊子手推上絞首臺,套上黑sè的頭套與絞索,然後被推進吊坑,身首孤零地掙扎幾下,隨後便搖搖晃晃地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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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依文伊恩並沒有看到,但是從人聲鼎沸的巴黎廣場傳來的喧譁,即便是在公爵府的臥室裡也能聽到。
“真是刺耳啊……”喃喃地嘀咕著,依文伊恩站起身來,走到窗戶旁把窗戶關上了。
本來按照他的本意,白薔薇城應該專門設定一個執行死刑的刑場,而不是如此野蠻而血腥地將處死罪犯的地方放在城市中心的廣場正zhōng ;yāng。
然而包括費爾德南在內的其他幾位貴族執政官都堅持不同意,在這些舊式的帝國貴族看來,死刑的意義便在於以儆效尤,為了讓領民們最大程度上地感受到觸犯法律後果的可怖,所以必須將死刑的地點放在最熱鬧最繁華的市中心。
依文伊恩後來冷靜地思考了下,倒也想通了——畢竟,這是一個匱乏媒體的時代。
“看起來,報社也要抓緊了……”他輕輕地自言自語著,然後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艾瑞特。
依文伊恩之前之所以沒有辦報,是因為在平民中識字的人數少的可憐,如果連學校與識字率這種東西都沒有普及的話,那麼更何談媒體的影響力。
“我曾經想過‘新月’會敗,但是沒有想過‘新月’居然會敗得那麼慘,那麼徹底。”
艾瑞特有些惆悵地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在之前,這裡還住滿了受傷的貴族,但是此時靜悄悄的,只有他、依文伊恩以及一名僕人——其他的前住戶不是已經被送上了斷頭臺,就是已經被羈押下獄,等待審判。
在艾瑞特熟識的人中,只剩下海榴侯爵朱恩尚還躺在隔壁的**昏迷不醒,擁有戰士高階實力的老侯爵在襲擊中為了保護老友阿齊伯特,被長生種的劍士刺瞎了雙眼,後來又被爆炸掀下觀禮臺,傷到了頸椎,一直昏迷到現在,尚未恢復神智。
軍人退役的老侯爵身家廉潔,雖然因為花旗銀行的問題,一直對依文伊恩很不待見,但是卻並未參與進南嶺貴族間的這些骯髒事——實際上艾瑞特甚至懷疑老侯爵是否真的知道有“新月”這個組織存在。
思路從老侯爵身上離開,艾瑞特看著依文伊恩眼神有些複雜:“我猜到了結果,卻沒猜到過程,我原本覺得,會是一種更公正,更……紳士的正面對決……而不是這樣的……”
“‘卑鄙’?”依文伊恩在艾瑞特的床邊坐下,右手吊在脖子上。
之前因為那記將夜族刺客一刀兩斷的斬擊,依文伊恩付出了右手手肘脫臼為代價,而脖子上也纏滿了繃帶,當法術失效後不久,他便喪失了大部分說話的能力,而即便是此時,他說話依舊有些說不利落。
“‘卑鄙’……倒不能這麼說吧……只是這樣一來,整個南嶺都風雨飄搖起來了……大概會有很多人會死吧……”死去的貴族所留下的爵位,尚未成熟的繼承人與他們支持者之間的鬥爭,接下來的南嶺貴族會陷入一系列的內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