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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如此處置甚是妥當。”孫可望附和道:“只是他們不宜在歸德待著,免得和唐大俠起衝突。”

“留著他們制衡一下唐守忠又有什麼不好?”許平想起孫可望對陸昱凡的態度:“孫兄不是說不能把命脈讓一個人掐住麼?”

“唐守忠,就他一個大俠還能和陸老闆比?”孫可望哼了一聲,反問道:“儒以文亂法,可為何朝廷會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呢?”

每當孫可望這麼說話的時候,許平知道他就是要推銷他那一套理政理念了,不過許平並不討厭聽,因為除了效果一般都不錯外,孫可望的歪理邪說也挺有意思:“孫兄請講。”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所以士農工商,士人當然是頭一等放心的了。”孫可望伸出一根指頭:“可是商人,前有弦高之流,存亡續絕,言辭折蘇張;後有呂氏之輩,霸王真龍之位,彼氏眼中不過一奇貨爾。這種人若不竭力打壓,天子晚上如何能睡得著覺?工匠,制兵修革,王師賴以攻伐奪取,築城修壘,天子得以穩固社稷,豈有不牢牢握在掌心之理?而農人,自古亦有水舟之說,僭越之徒不必說,縱有天命在身,無德仍二世而滅,有德亦不過三百載,當然也要提防。”

“原來孫兄的意思是,天子和士大夫共治天下是因為天子不敢與別人共治,尤其是商人。”

“哈哈,正是。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孫可望重複一遍這對聯,帶著一絲不屑說道:“他們也就這點本事,真作亂便似乳狗撲人,人人得而制之。”

“唯力是視啊。”許平忍不住又是一通搖頭。在開封體察民情的時候,許平發現一個問題,就是百姓們雖然對不用繳納皇糧感到很高興,但真的有一段時間不繳納後,他們又會心裡不安。因為千百年來種地繳糧乃是天經地義,以前太多固然是繳不起所以要盼著闖營來,但現在一點不繳又常常心虛覺得欠了債一般。

與這種對大明天子的隱隱歉意相反,百姓對繳納孫可望那些關卡稅金很有牴觸情緒,雖然他們感激闖營轟走了破家滅門的地方官,但心中仍視闖營為賊,覺得給賊交銀子是不沒有道理的。那些許平訓練的地方民團不用說,就是近衛營中的官兵,也有不少人盼著朝廷早日招安,只要大明天子許諾既往不咎、不收繳無論如何也交不出的糧稅,他們還是指望有一天能回去當老實良民。許平對此有些擔憂,不過他估計唯力是視的孫可望對此不屑一顧。

果然。

孫可望聽到許平說起這些事後,滿不在乎地笑道:“他們也就是嘴裡上抱怨、抱怨罷了,我還真不信誰敢不交,或是誰敢私通官府作亂。”

其實許平心裡有一個想法:“國民書局,剛出了夏批社會合約述第二卷。”

“哦,那個夏生,那本著名的反書,又有什麼有意思的說法麼?”

“夏生在第二卷一開頭,講了一個故事,是講一些遠涉重洋到我們中華來的泰西人,他們對我們中華的風物都感慨不已。”

“那當然。”孫可望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們中華幅員遼闊,應有盡有,這些海外蠻夷估計是大開眼界。”

“孫兄所言固然,但最讓這些泰西人感動的是……”許平對孫可望轉述道,很多西方人看到在大明治下,很多老者受到官府的優待,甚至有專門為他們預備的上好大米供這些老人食用,而不是像西方那些老邁的領民,被領主當作沒有壓榨潛力的廢物而棄若鄙履:“……我中華富有四海,外邦自是不如,但更有儒家的仁愛,讓我們中華像是黑夜中的明月,風雨中的銅標,令萬邦敬仰。”

“是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孫可望似乎也有點感慨,不過:“不過,當今聖天子在位,好像這些都沒了吧?”

“是的,都取消了。夏生的書裡跟著就說到了這個,我中華自古敬老愛人,唐時便是死囚,亦曾有過冬添被褥、夏給紗帳之事。非為利也,為仁也——此華夏所以有別於蠻夷。可是夏生說這從來都是屬於恩賜,予者自謂積德行善,而受者也感恩戴德。既然是恩賜,那麼拿走百姓也無話可說。”

許平又引述夏完淳的一些論述:這些災民世世代代都是大明的子民,他們的前輩繳納皇糧,維持大明朝廷的運轉,如果說得更遠一些,他們當年貢獻子弟跟著明太祖打天下,就是因為明太祖許諾要驅逐韃虜,給天下萬民一個乾淨的乾坤。

“……不管怎麼說,太祖高皇帝許諾的仁政絕不會是奪走百姓的口中的活命糧,更不會是拉走農民的妻女。恰恰相反,太祖高皇帝保證每個良民都能活下去,只要勤勞耕作便能免於飢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