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感動地抬起頭,發自肺腑地感謝道:“謝大人。”
張承業撫摸著自己花白的頭髮,對許平說道:“你知道,我從三十五歲就追隨侯爺,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年了,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
說到這裡時,張承業看了一眼許平胸前的卓越勳章,似乎回憶起什麼往事,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張承業繼續把話說下去:“根據新軍條例,過了六十五我就該致仕了。”
張承業很清楚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領兵。等回師以後,大概會安排一個宴會,規模不大,但都是多年的老兄弟。在宴會上,幾乎從來不喝酒的黃石會敬張承業一杯酒,感謝他多年來的患難與共。類似的宴會張承業已經參加過好幾次,現在終於要輪到他本人了。
“我效力這麼多年總是有些苦勞的,”張承業拍了拍許平的肩膀,這拍打沉重的就像軍營裡的大炮那樣有分量:“好好幹,後生,有些話本將會替你去說的。”
“遵命。”許平重重地應了一聲,他的感激之情比所有的大炮加起來還要重,“末將告退。”
張承業問道:“你去哪裡?”
許平大聲答道:“去和同僚們一起推演戰局。”
“本將沒有交代給你任務。”剛才張承業沒有分配給許平任何工作,這讓許平心裡很是不安。張承業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笑道:“快去吧,保護好侯爺的家人。”
……
又一次見到黃姑娘的笑容時,許平心中所有的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以前,黃姑娘在家裡悶得坐不住,隔些天便上街散散心。這些日子,天天到了時候就溜出去,終於引起了黃夫人注意,便禁止女兒跨出家門。
聽明白原委後許平連連抱歉,又問道:“今天怎麼能出來?”
黃姑娘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答道:“我爹從山東回來了。”
“小姐怎麼想起發公函給我?”
“我娘把我的盔甲收去了,沒法混進軍營了。”黃姑娘答道:“昨天我爹的公事多,一整天都在寫公文。我幫著他整理了一天,順便就寫了一封信給你。”
“還蓋上了練兵總理的大印?”
“是的。”黃姑娘面無愧色地答道。昨天黃石忙得不可開交,難得女兒特別熱心地在書房裡整整幫忙一天,公函袋大多是黃姑娘幫著封口的。黃石為此還大大誇獎她懂得幫父母做事。
“然後夾在發給長青營的命令中一起發來?”
“是啊。”黃姑娘被許平看得有些不自在,聲音也低沉下去:“正好我爹有一批公文發去你們營,我就順便把我的信夾在裡面了。”
黃姑娘想見許平有兩個目的,一個是打算送他一份禮物,另外則是計劃偷偷給他報喜。昨天黃石才一回來,楊致遠就到侯府報告新軍操練情況,而金求德則跑來告狀——告許平的狀:許平擅自修改推演規則一事,其他人或許不知道,但對金求德來說這根本不是秘密,他稱黃石對許平的敲打根本不夠,許平一點也沒有接受教訓。
當時黃姑娘躲在書房門外偷聽,聽見父親對金求德的意見不置可否。而等金求德走後,黃石就和楊致遠討論起許平來:“你怎麼看許平這個人?”
楊致遠立刻答道:“很不錯的年輕人,在教導隊各項考核都是第一,這隻能說有天份,但到小木營任職後,雷厲風行,這次演練小木營表現突出,屬下認為戰鬥力已經超過水營、木營。這當然主要是張承業的功勞,但末將仔細問過了,許平也起了很大作用,他幫著張承業對條例中的缺漏不足加以修改,更迅速整理上報,最難得的是,許平參與各種修改時都經過深思熟慮,並全認真實檢驗過。不過新軍裡很多人看許平不順眼,順帶連張承業也遭了殃,小木營辛苦整理出來的東西,除了小土營(山嵐營)外其他各營根本不願意推廣,都說許平狂妄自大,毛還沒褪乾淨就敢改大人您的條例,真不是東西。”
“比如什麼?”
“比如張承業在小木營改進了佇列輪替訓練的條例,這個是許平協助完成的,演戲效果不錯,屬下就讓小木營派出軍官去其他營演示,結果遭到別的營的冷嘲熱諷,尤其是那個餘深河千總,因為和許平關係近,同樣不是將門子弟,更是被譏笑為馬屁精。”
“以楊兄弟的好人緣,這事也解決不了嗎?”
“如果只是個別人,好辦。但幾乎所有的營官都在陽奉陰違,這就很難了,不少人對許平都忌恨得很,對張承業挑這個孩子當副官而不挑他們的兒子很不滿,就是賀兄弟,這些日子來言語裡也曾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