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殺過人,也不需要善於打架,唯一的要求就是聽話。聽起來似乎是在招雜役,秦德冬覺得這種活計他也許能勝任。闖營的頭目發給每人一個裝著泥土和石塊的沉重口袋,讓他們揹著走上一里路,如果能按時到達目的地,就算過關——果然是在找幹力氣活的雜役。
無論眼下如何,秦德冬相信:總有一天,大家還是得迴歸朝廷治下;總有一天,這些闖營的好漢也會接受招安;而在這一天到來前,不去打仗自然不會死,而真等到這一天來到時,一個雜役朝廷總不會太過為難,說不定自己根本不會幹到那一天。
出發前,闖營的頭目還給秦德冬他們每人一個大葫蘆,讓他們裝滿水,到了目的地再喝。那個頭目在出發前還囑咐大家路上絕對不許喝水,不然到了地方渴死了也沒人管。雖然有些不解,秦德冬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大葫蘆裝滿。有幾個機靈的傢伙偷偷把麻袋扯開一個洞,讓袋子裡的土在途中慢慢漏出,不過秦德冬不敢這麼幹,一旦被發現,雜役的活計就沒指望了。等大夥兒揹著沉重的口袋走上沒多遠,闖營計程車兵忽然又告訴計劃有變,路程改成十里,口袋裡的土可以倒掉一半。
在一片抱怨聲中,更多的人趁著倒土的時候在麻袋上動手腳,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喝水或是倒掉一些。秦德冬旁邊的幾個人也都開啟塞子喝一口,見他沒有喝,還好心地提醒他:“這麼冷的天走這麼遠的路,葫蘆會凍裂的。”
“可是,剛才說了路上不許喝水啊。”秦德冬嘀嘀咕咕地說道:“怕是有什麼用意吧?”
“剛才那個好漢不知道我們要走十里。”說話的人一邊不以為然地念叨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土抖出自己的麻袋。他瞧瞧半空的麻袋,又捧起一些土重新裝回去,袋子裡的東西似乎剛剛超過一半,看上去感覺不錯。他又拍拍葫蘆,嘆道:“多好的葫蘆啊,能值好幾文哩。”
大群的流民拖成長長的隊伍,緩緩向目的地挪動著腳步,花費的時間比秦德冬想象的還要長。到達目的地後,闖營士兵看也不看那些麻袋一眼,只是指揮著流民們把背上的麻袋依次扔在一個高臺旁邊,上面站著一個闖營頭目,居高臨下地掃視著這些人。
“你!”那個頭目一指秦德冬:“過來。”
秦德冬走到那個頭目面前,低頭等候吩咐。
“你的葫蘆怎麼了?”
秦德冬把綁在腰間的葫蘆取下奉上,那隻裝滿水的葫蘆果然在寒冷的天氣裡凍裂了:“大王,這……這……剛才的大王說了不許喝水。”
闖營頭目接過葫蘆仔細地看了幾眼,把手向背後一指:“你站到那邊去。”
“大王。”秦德冬擔心地看著面前人的臉色:“大王要小的去做什麼?”
“過去,過去。”那個頭目不耐煩地說道,秦德冬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回答,只好不情願地走過去。和幾個人一起稀稀拉拉地站在高臺的另一側,沒過多久,秦德冬這群人就被另一個闖軍頭目帶走。把他們帶到一塊空地上,這裡集合著上百人,不時地有人被帶過來。秦德冬當然不認識這些帶隊的人,更不知道他們分屬闖營帳下的眾多將領,幾天來,他們一直在進行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測試。
站成佇列後,幾個闖營士卒推著雙輪板車從他們面前走過,每經過一個人,就從車上搬下一套東西給他。秦德冬老老實實地聽令向前伸平雙臂,面前的那個士兵一邊把東西往他手臂上放,一邊唸唸有詞:“短衣、褲子、草鞋、斗笠,好了。”
平地上站著的人全都一動不動地捧著他們的東西肅立,秦德冬聽到身側傳來金屬摩擦的嘩啦聲,一個頭戴金盔全身披掛的年輕將領停在秦德冬的面前,濃烈的煙火味道撲面而來,那個將領不但全身的盔甲都被燻成焦黃之色,他的臉上也是一片漆黑。這個將領用一雙明亮的眼睛先是靜靜地盯著秦德冬看上一會兒,然後將領轉身從身後計程車兵手裡取過一塊一兩重的銀子,把這塊亮晶晶的東西輕輕放在秦德冬捧著的新軍服上:“你這個月的軍餉。”
這是秦德冬第一次見到許平——他為之奮戰畢生的統帥。
……
親手發完軍餉後,許平就立刻趕回他的實驗場去,望著他急匆匆的來,又急匆匆地去,遠處的劉宗敏輕聲說道:“這兩個瘋子居然還沒被炸死,真是命硬得緊啊。”
多日來,許平和黑保一忙著檢查闖營繳獲的火器,每一杆火銃他們倆都要檢查過,而李自成給許平的盔甲就被他當作保護服。
回到臨時的火器試驗場,遠遠地就看見同樣用厚重盔甲掩蓋得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