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黃乃明看得笑起來:“我的金兄弟,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你們還記得吧,他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鮑元朗和施天羽都記得金神通,當年他也曾和黃乃明一起在福寧軍中效力過,雖然時間非常短,但兩個人對他印象都很深,鮑元朗不說話,施天羽忍不住搖頭:“那個鼻子朝天的金兄弟麼?”
“他人不壞的。”黃乃明笑著說道:“就是年輕人性情,他對朋友很好的。”
“反正他不是我朋友。”施天羽哼了一聲:“他這次又闖什麼禍了?”金神通才到福建不久,就當著鄭芝龍的面,把涉嫌貪汙軍餉的一個名叫施琅的部下抽了一頓鞭子,結果在福寧軍也呆不下去了。施天羽的父親對金神通如此不給老人面子很不滿——同時施總兵也覺得丟面子,因為同宗施總兵也勸金神通大事化小,而施天羽則不明白為何性情隨和的黃乃明會和他交情不錯。
“不是他闖禍,他說他想他找到了我們一直在找的橋樑。”
“橋樑?什麼橋樑?”
“連線我們將門子弟和後起新秀的橋樑。”黃乃明把手中的信又看了一遍,這是在德州之戰後不久寫的:“福寧軍中的問題,在新軍中愈演愈烈,我們將門的子弟兄弟們,很多都看不起剛參軍的兄弟。”
黃乃明說的話,鮑、施二人都有所瞭解,他們也很清楚黃乃明的立場。
“而直衛中有我父帥最老的一批兄弟,金兄弟說,這次出戰很多人甚至以友為敵,為了搶功非要等到友軍山窮水盡才肯出手,根本不拿新的弟兄當弟兄看,唉。”
“金兄弟他可真敢說,不過這倒是一件麻煩事,換我我也會怕,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他倒不是怕這個,他說他雖然為了新軍的體面不願揭穿,但私下嚴厲處罰,一旦被他知曉就會用各種理由把肇事者踢出直衛,不過新軍兵驕將惰,比福寧軍還甚,他擔心會有一場大敗。不過這也不是他害怕的,他害怕的是——”黃乃明給兩個朋友簡要介紹了一下許平冒名頂替的事情:“金兄弟說他當時剛知道真相時冷汗都出來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稍有不慎一個處置不當,剛跟著這人苦戰得勝的新兵就可能譁變。”
“最後呢?”施天羽的興趣上來了。
“總算是有驚無險,維持了士氣和軍心。”黃乃明顯得非常高興:“金兄弟說,他想他找到了我們一直在尋找的,連線將門子弟和後起之秀的橋樑,這位許兄弟會是一面旗幟,成為那些有志之士的榜樣,只要好好待他,所有上進的後起之秀就會知道我們新軍不會虧待他們的,會團結在我父帥周圍,等這位許兄弟功成名就之後,將門和寒門的矛盾就能化解了……”黃乃明讚歎道:“真好,這位許兄弟已經去找過金兄弟了,他說會好好地和這位許兄弟結交,他說此人也很值得結交,在戰場上機敏而且勇敢,只是似乎還缺少志向——不過這很正常,我知道新軍裡多半都是想升官發財的人,等他和我父帥見過了就會改變,想我父帥當年建立的長生軍,人人都懷有為民犧牲的熱望,我父帥曾說,長生軍不僅僅要有他制定的軍規,還要抱有這種救民水火的熱望,只有兩者兼備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長生軍,而長生軍,戰無不勝!”想象著父親口中的那支所向無敵的傳奇軍隊,黃乃明崇敬之情溢於言表:“金兄弟說我一定會喜歡這位許兄弟的,說等我回國,就把這位許兄弟介紹給我認識。”
……
“啟稟大人,我們到處都找過了,他們全不知去向。”
衛兵退出帳外,宋建軍垂首看著手中的近期缺勤教官名單,彷彿它有千鈞之重:“我的失職,我愧對侯爺的信任……”剛剛主持過新一屆畢業生畢業典禮,幾天來一直無暇分身的宋建軍意識到自己犯下了一個大錯誤,他輕聲說道:“也愧對這幾個後生。”
“都是上次長青營鬧事後被轉來教導隊的?”副官獨孤求問道。
“是的,幾乎都是德州大捷的立功人員,還有山東殿後戰的倖存軍官,更有侯爺打算親授勳章的忠勤之士。”宋建軍鬆開手指,讓手中的名單飄落到桌面上,他立刻下令把還在視野中的、曾參與長青營譁變事件的教官先控制起來:“向長青營發急報,向參謀司發急報。”
……
第一次和黑保一偷襲徵糧隊,許平心裡還有些揣揣不安,但也就是那一次而已——他發現,近百汴軍士兵在他和黑保一兩個人面前四散逃跑,全無鬥志。以後每一次都是這樣的重複,官兵永遠只會一面慘叫著“闖賊來了”,一面四散逃亡。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