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已經被趕出來了。”
幸好預先有充足的心理準備,加上李定國的冷靜指揮,一線遲滯部隊總算連滾帶爬地逃回後方,孫可望得知李定國安全後,也連忙下令後退。剛跑出幾步,背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明軍的工兵剛剛完成對側營門的爆破,巨大的煙塵騰上半空。孫可望雙耳被震得嗡嗡作響,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後面一道土牆前,腳下一個踉蹌就摔了個跟頭。當孫可望被兩個士兵拽進營門的同時,明軍正吶喊著衝破側面的第一道防線。
身旁計程車兵用大木頭把這道牆的營門堵住,還有人登上高處用弓箭還擊。孫可望半躺在地上,耳朵裡全是亂七八糟的轟鳴聲,他感到心怦怦跳動著,幾乎要蹦出胸膛。孫可望忍無可忍地仰天大吼一聲:“這真的是佯攻嗎?”
……
高成倉抱著自己的火繩槍,面衝著南方倚坐在壕溝裡。許平下令近衛營提前向士兵們通報了這次的任務,高成倉已經從果長那裡知道全部的細節:明廷最精銳的部隊就在對面的陰影裡向著這裡虎視眈眈,不用想別的,就是全力射擊,只要打退他們今天的進攻就意味著勝利。
高成倉不知道長官是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的,但他明白,如果長官沒判斷錯的話,今天他將和同伴一起遇到參軍以來最激烈的戰鬥。明廷的新軍的具體情況高成倉雖然不瞭解,但是黃侯爺的名字那可是如雷貫耳——那可是咱大明的第一勇將啊,孤身一人就能殺了奴酋再平安回來的武曲星!強將手下無弱兵,聽說哪怕是再膿包的人,只要跟著黃侯爺就勇不可當,幾十個人就能砍下幾百個韃子的首級,幾千個人就能把幾萬虜騎殺得乾乾淨淨。
把心裡的不安壓下,高成倉抬頭掃一眼戰壕裡的同伴,他們也都一個個低著頭,臉上沒有一絲笑容,一向樂呵呵的果長也滿臉都是心事。
開戰前許平下令逐級向下通報戰局,不僅僅是敵人的情況,還有他關於戰局進展的一些預測。而近衛營的果長們,也一字不落地複述給手下計程車兵們。
“……保持鎮定,你們可能會聽到一聲或幾聲排槍聲,那是官兵開始驅逐我們的警戒部隊。這個時候你們要繼續隱蔽在壕溝裡,最前排的長矛兵們會阻止官兵的偵騎,你們只要安靜地等待命令就可以了。”
這句話剛才果長再三強調。
高成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幾個月來不停地練習舉槍、扣扳機、清膛、填藥、填彈、壓實、灑藥、吹散……這二十幾個動作練習了沒有一萬遍也有八千遍,手掌上都磨出了厚厚的老繭,比干農活時還厚。高成倉一直很羨慕那些能分到燧發槍的同伴,他們的動作要比火繩槍少好多,而且也要安全得多。高成倉清楚地記得那個倒黴的老王被炸爛的場面,當時老王一個不小心,忘記吹淨藥池上溢位來的散藥就點火,被炸後火星飛濺到他衣服上的火藥口袋裡,頓時人就像一串被點燃的爆竹那樣響做一團。等大家抱著頭從地上爬起來,只見老王直挺挺地躺在那裡,一半臉都被燒焦了,衣服完全爛掉,滿身的傷口像荷花那樣翻出來。
高成倉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一個哆嗦。自從那件事發生以後,一連好多天他每次點火時都會忍不住全身打哆嗦,直到半個月後才略微正常些。
“我真想有把燧發槍。”高成倉在心裡默默地想。
突然響起的排槍聲讓凝思中的高成倉又打一個哆嗦,身邊的同伴們也紛紛身體一震,從想像中被拉回現實世界,但是沒有一個人出聲。槍聲響過一次後就陷入沉寂,一會兒,遠遠地有呼喊聲傳來,接著就是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高成倉向對面的一排兄弟看過去,壕溝裡陰暗得很,只有少量陽光從頭頂上的乾草縫隙間透下來,對面一排士兵也和高成倉一樣抱著槍坐在地上沉思。戰壕裡靜靜的,偶爾會有極力壓低的一聲咳嗽。
在矮牆後方,此時的許平騎在馬上,雙手一前一後託著單筒望遠鏡注視著戰場,發出一聲驚奇之聲:“不是選鋒營。”
“不是。”參謀長周洞天在許平右手位置上,用同樣的姿勢託著望遠鏡:“是赤灼營。”
“賈將軍為這次攻擊集中了兩個營?還是一個半營?”許平自言自語道,心中有些奇怪:“如果賈將軍認定可以靠佯攻將我吸引到東面,那他不怕山嵐營和半個赤灼營被我打垮麼?如果他認為我不會去東面,那他來這裡幹什麼?”
“或許……”周洞天說道:“賈將軍認為我們非常不堪一擊。”
“那還需要這麼麻煩繞遠路來包抄我們幹什麼?我全軍都打不過新軍一個半營,其中還有一個會自行崩潰的……”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