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口中的盧公就是盧象升,組建天雄軍以後,一開始幫助崇禎皇帝對此鎮壓逃荒的難民,因此闖營本來對其極為痛恨:“後北虜入寇,崇禎召盧公入衛京師,當時楊嗣昌、陳新甲力持攘外必先安內的主張,雖然北虜蹂躪內地,這二賊仍一心主和……”
盧象升見到崇禎後立刻說道:臣主戰!
崇禎聞言則色變,失去了盧象升繼續對答的興趣,讓他去和楊嗣昌、陳新甲商議此事,在盧象升的堅持下,楊嗣昌同意盧象升率軍迎戰北虜——在黃石的原來世界敵人是後金兵,盧象升兩次交戰,第一仗陷敵營一座、斬首五百;第二仗則是勝敗未分。
隨後崇禎的寵臣楊嗣昌利用督師職權把盧象升統御的兵馬抽調一空,盧象升不同意就直接下令給盧象升的監軍太監命令明軍返回拱衛京師,最後盧象升身邊只剩下他的總理標營共五千人馬;而楊嗣昌在朝中的同盟陳新甲以兵部尚書的職權停發給天雄軍的糧草,導致盧象升標營糧草斷絕,不得不靠地方上百姓賙濟度日,有將兵十數日不得食。兵窮軍困至極,盧象升全身披掛,率領標營出戰在鉅鹿同三萬北虜騎兵決戰,一仗幾乎全軍覆滅。
天雄軍覆滅後,楊嗣昌和陳新甲報告盧象升棄軍潛逃,崇禎下令鎖拿盧家遺族問罪、通緝盧象升,幸好有百姓不顧危險,在戰場上找到了盧象升的屍體,盧象升的鎧甲已經多處碎裂,屍身上滿是創口,朝廷這才沒有窮追盧象升的罪責。
“楊嗣昌、陳新甲一意主和,並沒有能夠挽救前朝社稷,”因為盧象升的壯烈死亡,順軍攻取北京後依然好好保護他的祠堂,對盧象升的稱呼也變得恭敬許多,許平對李自成說道:“盧公祠堂至今香火不絕,而陛下可見到有百姓給楊嗣昌、孫傳庭立祠?陛下所以能攻取天下,靠的就是人心所向,萬民厭明。若是陛下堅守河北,先外侮而後內患,民心仍在陛下所處;若不戰而棄河北,必定令天下人失望。陛下並無祖先基業,要是又和崇禎一樣讓天下人失望,臣敢問陛下欲所歸何處?”
一番話說得牛金星也是長吁短嘆,李自成沒有深厚根基,比崇禎的政治資本要薄弱得多,要是失卻人心,百姓為什麼要對大順效忠?說不定又會將其視為逆賊草寇。
“所以臣說攘外必先安內是亡國之音,以北宋和前朝立國之久,都經不起折騰,大順如何能夠?”許平見李自成已經被自己說動,趁熱打鐵道:“如今紫荊關、居庸關和山海關都還在我們手中,北面暫時無憂,等吳三桂和李成棟回師,臣就巡黃河而行,以遏北虜之勢。等江南人心安定後,再抽調些部隊回來,反攻山西不是難事。”
“那閩粵怎麼辦?”牛金星心裡已經同意了許平的策略,不過江南還是不放心。
“齊公一生與北虜交戰,雖然現在是為仇敵,不過臣想齊公心中一定……一定還有對北虜的深仇大恨,臣敢請陛下休書一封,請求齊公暫停兵戈,讓我們能夠保全北方中華黎庶。”
“大將軍這是童子之言啊,”牛金星搖頭道:“現在要黃公停戰,不就是要他投降麼?難道他不明白等我們安定後方後,還是會攻打他麼?”
“雖然齊公有忠臣赤子之名,但我們知道他其實不是的,而且看齊公在閩粵的所作所為,古來權臣也少有比他更自作威福的了。”許平說道:“陛下或許可以封建齊公為閩王,世代為大順鎮守福建,世襲罔替?”
“我猜黃去病是絕不會同意的,他可不是甘居人下的。”
牛金星還要反對,但李自成卻表示同意了:“聊勝於無,我這邊修書給黃公,就算不濟事也沒有損失嘛。”
……
順廷發下詔令,表示絕對不會放棄河北,順王通告天下要坐鎮北京,在將北虜逐出關外前絕不會考慮移駕問題,同時任命許平為招討山陝大元帥,全權負責對蒙軍的進攻事宜,河南等臨敵諸省的軍務也一概交給他節制。
同時順廷還飛馬派人送信去湖廣,讓孫可望部也轉入防禦,酌情抽調部隊北返河南準備參與對蒙軍的反攻。
在給孫可望和李定國的書信裡,許平仔細談到了自己對戰局的考慮還有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李定國收到順王和許平的私信後,立刻整頓兵馬準備返回河南,但孫可望堅決反對,他對李定國道:
“當今的大患,在南不在北,北方已經殘破不堪,尤其是山西、陝西,戰火已經過了好幾遍了,就是丟給插寇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閩粵養精蓄銳,黃石在那裡虎視眈眈,要是我們因為殘破的北方耗盡兵力,他一定會殺出來給我們搗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