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想把我往絕路上領啊,這麼爛的地方跟哪兒跑得脫身?”
王老柄本事不大脾氣不小,衝著我就發作起來。這當口追兵已經跟了上來,我把車往人流稀少的翠湖溼地公園一側開過去,因為暫未正式對公眾開放,這片許多候鳥的棲息地蘆葦叢生,算是一個可以解決我們問題的理想之地。
三輛警車品字形排開陣勢,把我們圍在當中,我乾脆熄了火解開安全帶,活動一下身體,對王老柄說:“跑不了啦,準備跟雷子談條件吧,我也想明白了,既然上了賊船就豁出去,大不了和你同歸於盡,再不咱倆就被他們一通亂槍給打成渾身篩子眼兒,你丫看著辦吧。”
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我這一無賴潑皮的勁兒一使喚出來, 王老柄倒沒了主意,瞅著車外幾個端著手槍瞄準我們的警察,露出一副傻逼樣兒屁也不再吭一聲。
“你說他們真敢開槍打死我呀?”
這個孬種這會兒不知道那根筋出了問題,忽然露出熊樣兒。我冷冷說道:“你也不好好數數自個兒有幾根肋骨,如果你真有心尋死人家還不當是碾死一隻螞蟻。我又算老幾,即使被你拉著陪葬也不過是被誤傷的群眾而已。這會兒你把我當人質也沒狗屁價值,沒準那姓葛的也不想讓你活著,安排人結果了你正好滅口。只有你個混球和我這個傻逼使勁兒往套子裡鑽。所以老子要下車出去不陪你丫玩了,你願意把那玩意拉響就當是為我送行吧。”
我表面大義凜然實則小腿肚子抽筋,背上已經是汗津津一片。這個賭局壓上了老子的性命,實在是禍福難料。正當我作勢要開啟車門,王老柄一把攥住我,“你別動!”
我心裡一沉,以為他要狗急跳牆,忙不迭地大喊:“你,你也別動,有話好好商量行不?”
王老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接下來他說的那句話是我一生中聽到的幸福指數最高的天籟之音:“兄弟,實話告訴你吧,這玩意兒是假的。”
他拍拍腰裡的那圈雷管,隨手還抽出一根遞給我看,我日他大爺的,那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截空心塑膠管子。
一時間我不禁又喜又怒,絕處逢生的快意一消退,一股子邪火就從丹田往上冒。本來自作聰明還他媽英雄救美,誰曾想到被一包工頭當成小丑結結實實地涮了一道。我又好氣又好笑,猛地摔開王老柄攥住我的那隻手,怒罵道:“你個蠢驢,這會兒我要是有包真炸藥一定點著了,親手送你上西天。要知道這麼著一逃跑,路上隨時會把小命丟掉,幹嘛費這麼大勁兒到這時候才露底兒?”
猛然間我停住口,明白一定是這廝與葛達裕勾搭好了將雙簧唱到什麼程度。這倆王八蛋是拿我當猴耍呢。我氣得臉色發白渾身哆嗦,掩飾不住厭惡的神情,拼命壓下往他那張諂媚的黑臉上吐口水的慾望,蹬開車門跨了出去,佇立在親愛祖國偉大首都的美麗藍天下,拍拍雙手對著持槍警惕如臨大敵的警察說道:“沒事了,嫌犯已經被我搞定,你們過去隨便把他拿下吧!”
“把手舉起來,放到頭後面不許亂動!”
警察一聲斷喝趕跑了我剛湧上來的得意張狂勁兒,我還以為他們搞錯了角色,對著一排黑乎乎的槍口忙不迭地解釋說:“犯事的那傢伙在車裡呀,我是他綁架的人質哦。”
當我乖乖舉起手,左右張望著想找戰揚的身影時,冷不防身後一個警察一腳踹在我後腿窩兒,呱唧一下就跪落在地上了。我仰著脖子大喊:“你們有沒有搞錯呀,不抓壞人跟我較什麼勁兒,蠢得跟豬一樣啊……”
話音未落,我後腦勺上就重重地捱了一傢伙,眼前金光四迸接著黑乎乎地一晃悠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狹小的房間,幽暗的光線從天花板上懸掛的白熾燈漫射開來,屋子裡陳設極其簡陋,我躺著的是一張摺疊式行軍床,前面是一張桌子,上面擱著一個老式暖壺,幾個一次性紙杯,還有散亂的幾張《北京青年報》不由得讓我立馬聯想起李聰圓乎乎的笑臉兒。
發了半晌愣,還在隱隱作痛的大腦像錄影機一般往回倒騰記憶,我終於想起了前前後後的事件過程,看來是被公安給專了政,弄到看守所裡頭來了。王老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是不是也給逮住關押進來了?或許是不明情況下警察先通通拿下再仔細甄別,在不放過一個壞人的前提下偶爾先冤枉一個好人的啥的?
正當我胡思亂想間,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一個身穿便裝的中年男人走進來,國字臉端正威風,眉宇間正氣凜然,儼然代表著共和國政法系統的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