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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嘿,抬起頭來。”湯姆喊道,裝著快活的樣子。

但他兒子一點不顯笑容。他發動車子,掉頭,開走了。

第十二章

湖邊的秋天顯得生機勃勃,湖水平靜無波,湖岸倒影就好似一片翠綠的草地。遠處,足足一英里外,有摩托車的聲音傳來。一隻小魚船劃破了湖面的平靜,好似在湖面上撒下一片片蘭色的玫瑰花瓣。成群結隊的蠟翅鳥從夏天起便離開院子,棲息在雪松上,此刻正在吃著屋邊枸樹上的漿果。對湯姆來說,這卻是一個痛苦日子。這些美景更加深了他的痛苦。

湯姆爬上那寬闊的兩步木臺階,拉開腰門。腰門彈簧古老陳舊。小時候閒得無聊時,常把手指頭伸進去,把它拉開,關上,再拉開,再關上,讓彈簧發出嘰嘎嘰嘎的聲音,直到媽媽出來檢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今天這熟悉的響聲使他憶起兒時舊事,在已經傷透的心上更增添了無窮愁緒。

湯姆走進那陰涼,昏暗的木頭前廳。

“爸爸!”他喊道,駐足細聽,只有鳥兒的叫聲和下落的松果砸在屋頂的聲音,此外別無動靜。

三十多年來,這屋子變化不大:陳舊的沙發上罩著印度罩布;幾個方形的綠色、橙色小枕頭,是供爸爸中午打盹用的;兩個塞滿了東西的大嘴低音樂器掛在木頭牆上,其顏色與楓樹漿液差不多;旁邊是堆滿東西的搖椅和同樣塞滿了雜誌的書架;一個塗了太妃糖顏色的樹脂漆木桶,帶著可移動的圓蓋子,裝滿了他母親的舊鋼琴樂曲;那架鋼琴,古老而神聖的立式鋼琴,黑色油漆仍閃閃發亮;放琴譜的架子右端,有數百個圓圈套圓圈的水印跡,那是他母親放檸檬汁玻璃杯留下的;這間大房子的一側,有一臺黃色煤氣灶,好象隨時都可以燃出火焰。就在這臺灶上,他母親在上面煎魚,在灶膛內烤麵包,做出她的孩子們最為喜愛的菜餚。

湯姆暫停了一下,才進到屋內。背後,東邊的門開向遮蔽嚴實的門廊,因此光線總顯得昏暗。

“爸爸?”他再叫一聲,仍無回應。

背後傳來摩托艇輕微的馬達聲,越來越近,最後停了下來。他開啟腰門,讓門彈簧咔啦響著。透過齊腰深的草叢,一條小徑直達湖邊。小木屋在湖邊高丘上。他看到水中的v字型倒影,然後才看到小船碼頭,他爸爸正在那裡系船。

威思禮聽到屋裡木臺階上的腳步聲,直起腰來,把魚帽掀向後面。

“魚不好打了,我今天只搞到三條小青魚,但夠我們倆吃了,你能幫我把他們吃下去?”

“當然啦,幹嗎不呢?”湯姆回答,儘管吃飯不是他現在的急迫要求。

他走向碼頭,每一步都顫顫驚驚的,掂著腳一步一步地前進。他望著他爸爸骯髒的蘭帽子和皺紋滿布的脖子。老頭子小心地從魚杆上取下魚鉤和線盤,在褲子上擦乾淨,放進魚具箱裡。

“克萊德叔叔怎麼沒和你一起釣魚?”

“他到鎮上去了,為他的高血壓買藥。他告訴我,他要去妓院。但我說:‘克萊德,你去那兒能幹什麼呢?你的血壓到任何地方都會很高,除非你想去見上帝’。所以我想他是去藥店。”威思禮取笑了一陣,抬起腳來,提起一串三條翻車魚。“來吧,我們先將它們清洗出來。”

湯姆隨他來到北邊傾斜的船尾裡。威思禮遞給他一個藍色塑膠桶。“你去給我打些湖水來好嗎?兒子?”

威思禮在一個飽經風霜的矮桌子上刮掉魚鱗,切割魚肉。湯姆站在一邊看著。

“好吧,你來把它們切成魚片。”他爸爸說,“你抄起手站在那裡,好象你還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一樣,其他孩子們都出去抓青蛙,忘記喊你一路去。”

湯姆雙眼溼潤了。他轉臉望著湖面。魚鱗停止四散濺落,威思禮抬頭細審兒子寬闊的雙肩,見他情緒十分低落,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他很少這個樣子。

“克萊爾和我分居了。”

威思禮蒼老的心臟猛然一沉,就象桌子上待宰割的魚一樣。

“哦,兒子……”他停下手中的活計,望眼著湯姆。把手在桶裡洗淨,在褲子上揩乾,然後將雙手放在湯姆肩上。“那真是羞恥,實在可羞的,是怎樣變成這樣子的呢?”

湯姆點頭,“就在今天早晨,我們和孩子們在一小時前談了,我裝了些東西在車上,開到你這兒來了。”

威思禮抓住他堅實的肩膀,把體重儘可能倚重在他肩上,讓他支撐著身子。孩子啊孩子,他太喜歡克萊爾了,她是他心中最好的妻子,最好的母親。

“我想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