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歌的曲調,使他心裡酸楚楚的。
他反覆地唱著這首歌。
不足兩個小時,他看到了在大西洋海岸線上,升起了巨大的光芒。
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照得夜空一片慘白。
大西洋城到了。
什麼運氣在等著他呢?
他不知道。
“凱撒”賭場因為是週末,人滿為患。整個賭場大廳,人頭攢動,煙氣騰騰,充滿了喧譁與騷動。
王起明徑直走進賭場,不假思索地坐上了一個賭檯。
他一下子換了一萬美元的籌碼。
一副豁出去的架式。
他向賭場小姐要了一杯白蘭地。他抿著白蘭地,對即將開始的決戰連想也不敢想,但是他決心已下。
下注了。
他出手就下了一千元的注。
周圍的人都瞟了他一眼。那目光除了詫異以外,是羨慕,羨慕他有錢,更欽佩他豪賭的氣勢。
一番牌打過去了。他贏了。一千變兩千。
他心裡有了點底。
這兩千他一個子都沒收,全部又押了上去。
第二番,他得了滿貫,BlackJack,五千塊到手了。
他的手有一點抖。他想停一下,此時,他媽象看見阿春在對他說,“放小,放慢。”他向莊家擺擺手,停叫一輪。
可就在這一番,莊家暴牌了,統賠。這一桌所有的賭客都興奮地狂叫起來了。
“虧了,”王起明心裡說,“拉空了——不該缺這一陣。”
莊家手氣背,是發財的良機。
他一下子押上了五千塊。
可這一局不幸得很,莊家恰好比他大一點,五千塊——一瞬間,歸了莊家。
他有點冒汗。他認為自己有點太冒失了,穩一點,穩一點,他告誡自己。
他還是一千塊,一千塊地下籌碼。
這樣穩妥,可是十幾副牌下來,籌碼來來去去,不見輸贏。牌局太平穩了。
他看看錶,已經十二點了。這得等到什麼時候啊。
不下大賭注,贏不了大錢。中國有句老話:舍不了孩子打不到狼。我操,拼一回!
他押上了一萬塊!
他覺得押上去的不是籌碼,是自己的一條命。
他的胸口緊張地往一塊抽。他屏住了呼吸,兩眼盯著牌桌。
牌翻開了。
“他奶奶的!”
他罵的是中文,誰也聽不懂,誰也不明白他咕噥的是什麼。
輸了。
他只覺得眼前一陣子發昏,什麼也看不見,可就是看得見那一萬塊的籌碼被莊家收了走。
莊家收走他那一萬的時候,笑著說:“I'm sorry。”(對不起。)
真能把活人給氣死。
他眼紅了。
他覺著脖梗子上好象有一團火苗子在那兒燒,在那兒烤,烤得腦漿子直冒泡。
輸?
這可不行!工人的工資怎麼辦?銀行的貸款怎麼辦?
他忍不住了,得撈本兒。
稍猶豫了一下,他又押上去了兩萬。
可是,手氣哪兒去了?
一翻牌,這兩萬又讓莊家給擼走了。
“I'm sorry。”
莊家又是那句渾帳話。
怎麼辦?走?還能保住一萬。可是,那三萬可就全填在這兒了。
他“噌”地站起來。
他象鬥牛場上的一頭被刺傷的野牛,又象被圍住了脖子的德國獵犬,他喘著粗氣,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抖擻了出來。
沒有數,就哆哆嗦嗦地拍在了賭檯上。
他的眼裡有血絲,前額青筋暴起,死死地盯住莊家手裡的牌。
他的第一張:10。
莊家是一張7。
“這回你往哪跑!”他暗想。
牌又發下來了,他得到的是……他大喊了一聲“10”,可是,翻過來一看——5。
莊家停了下來,在等他考慮。
他想賭,就是碰碰運氣。15點不要也是死。他吸了口煙,又大叫一聲“再來”。太慘了,開啟來是張7,加起來22,他先暴了。
他輸光了。
他沒有再張嘴罵人,也沒有唉聲嘆氣,只是輕輕地分開人群,走出了賭場。
他一直沒有開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