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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他的心口。

他感激地點點頭:“我想知道,你怎麼看我,怎麼評價我。”

“你已經知道了。”

他想再吻她一次。

她一歪頭,躲開了:“快走吧,你太太等急了。”

9

成千鎊的毛線,裝滿了王起明家的客廳,也塞滿了臥室。

他們睡覺的雙人床和熨衣服的桌面,是僅有的兩塊沒有堆放毛線的空地方。

雖然是撿來,卻實實在在是辛辛苦苦搬來的方桌、小櫃子、長沙發,又被這兩口子辛辛苦苦地搬下樓,放在馬路邊,等候著新到的移民再給搬走。

整幢房子,空氣裡瀰漫著的都是毛線的氣味,引得他們兩個鼻子眼兒發癢,不住地打噴嚏。

郭燕請來了一個助手,不是生人,就是一起在馬家毛衣廠一起幹活兒的秀梅。秀梅是從臺灣來到美國的,和郭燕在一起幹活兒,關係融洽。再說,她幹活勤勤懇懇,不愛說話,絕對的忠厚老實,郭燕對她十分器重,她也是個極為可靠的得力助手。開張了。王起明和郭燕招募來的一些工人充滿好奇地走進這間半公寓半工廠的房子。

他們確實是充滿了好奇。因為他們的新老闆,一個剛從大陸來美一年多的窮小子能做成什麼生意。

在王起明和郭燕不在場的時候,他們便紛紛議論和猜測。

有的說:“給不給他做這個工,得好好想想,只怕這小子放不出工錢來!”

有的說:“大陸來的人,還真有兩下子。我在紐約快乾了二十年了,天天做夢都夢見當老闆,愣是沒當成——這小子有什麼能耐,我得瞧瞧。”

還有的很有政治頭腦:“依我看,這小子有來頭,一定是中共給他出的錢,在紐約劃出塊地盤,搞統戰。”

誰都有頭腦,誰都可以按照自己的邏輯、自己的習慣、自己的思路行揣測去設想。至於真實如何,那是另外一回事。

至於王起明和郭燕怎麼想,這些工人絕對地猜不出來。

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對這些人怎麼想根本顧不過來。他們滿腦袋的想法,就是織毛衣、掙錢。這已使他們手忙腳亂了,誰還去管別人想什麼、說什麼呢?重要的是立即讓這個小步的工廠儘快運轉起來。

郭燕顯示出了她從未顯露出過的企業管理方面的才能。

開張以後的幾天,都是她指揮著她的新下屬:“張太太,這批貨可是要最先出手的,就請您趕一趕吧。

您的手快可是有名兒的。

“陸先生,要說您幹活兒的速度可真是沒的說,可是粗中還得有細,要是打錯了,返工拆改可還是您自己的事兒喲。

“愛蓮姐,活兒,您就放心,斷不了。只要咱們這兒的手跟上,貨能出去,這活兒就只能越做越多。您就放心吧!

“不是我說大話,工資一分錢也少不了您的,楊媽!放心吧!”

對付這些工人,挺難辦。他們大部分都是郭燕和秀梅憑藉個人關係從別的工廠“挖”過來的,既不能不管理,也不能得罪。

中國人講中庸,其實中間兒的道兒,頂難走。

等工人們各自領了活兒回家去做,秀梅走過來對郭燕說:“燕姐,做生意太客氣了也不成。你們剛開張,這又是頭一批貨,要是出了質量問題,錢收不回來倒還是小事,信用沒了可就沒法子交代了,全得完!”

“這我知道,可是得罪了人,貨打不出來,不能按期交活兒,還不是一樣全得完。”

“可是,出了次品怎麼辦?”

“沒關係,我來改。”

秀梅理解地笑了笑:“要是老闆都象你這樣,那生意……”

“琿不都得賠個淨光。是嗎?”

郭燕一樂。

秀梅也跟著笑了:“別那樣,好老闆還是越多越不嫌多。”

秀梅搖著頭走出房間。

郭燕低下頭,思忖了一陣秀梅的話,覺得有理,都很在理;心裡也定了主意,將來也學著硬氣點。她打定了主意,心裡也踏實了許多,抬起頭,打不著王起明瞭“

“起明!起明!”她喊。

“我在這兒哪!”

原來王起明就在郭燕不遠處坐著,只不過毛線把他給圍起來了,郭燕看不見。

“找我幹什麼?”王起明問。

“不幹什麼,”郭燕忍不住地想笑,“見不著你,怕你讓毛線給活埋嘍!”

“那倒不至於,頂多是給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