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嶽英華》諸集悉掇拾無遺云云。考庭堅卒於徽宗崇寧四年乙酉。是書之選雖無年月,然稱黃太史《山谷集》幾萬篇,嘗節其略而謬注三十之一也,則成於所注《內集》後。
《內集註》中已稱徽宗為徽考,鄱海許尹敘《內集註》亦稱作於紹興時。此集既刻於元祐中,何以反在其後。且《錄》中詩文以本集年月核之,已有崇寧中作,何以預刻於元祐時。集中之目,亦往往與本集不合。如《夜發鄂渚曉泊漢陽親舊攜酒追送》一題,是時庭堅自武昌赴宜州貶所,故親舊追送至於漢陽。此本割裂其文,作《漢陽親舊追送》,則親舊屬之漢陽,“追送”字不可通矣。又用前韻《贈高子勉》一題,乃庭堅自用其韻,本集可考。此本乃作《和高子勉》,則事實全乖矣。《謝公定和二謝秋懷邀予同作》一題,有末四字,乃見倡和之意。此本無此四字,則《謝公定自和二謝》,與庭堅無關矣。甚至《雙井茶詩》“人間風日不到處”四句,乃七言古詩之前半,而割為絕句,改其題曰《內直觀化》。
第十一首之《竹筍初生》一絕,改其題曰《二月江南》。《修水記》一篇乃取庭堅《書幽芳亭》一篇,摘其中一段,而略增末數語。其餘竄亂,不可勝數。淵所注《內集》,年經事緯,考證詳明,何以此集憒憒至此。至於所錄集中不載諸詩,《西湖徙魚和蘇公》二首,乃陳師道三首之二,見《後山集》中。淵亦嘗注師道詩,何以兩集並收,漫無一語之訂正。其《新竹》一首,乃陸游詩,題曰《東湖新竹》,見《劍南集》中,淵何以能於數十年前預見之。其為偽託,固可不攻而破。且《承爵序》既稱緣目尋詞,集中一題數首者,目中並無明文。雲摘選某首,何以摘選者較多。又稱所採之詩有《文苑英華》,乃宋太宗時宋白等奉敕編撰,所錄詩文,止於唐代,何以有庭堅之作。排律之名,唐、宋、元人皆無之,舊集具存,可以覆案。至元末楊士宏所選《唐音》,始以排律標目。明初高棅選《唐詩品彙》,仍之不改,乃沿用至今。何以此本刊於宋時,已有五言排律。其為承爵依託為之,亦確鑿無疑。何景明曰:“山谷《精華錄》任淵選者,其所採取,多不愜人意。”王士禎曰:“《精華錄》八卷,有天社任淵《自序》,《錄》中取捨,未愜人意。”張宗柟亦曰:“觀其錄取大意,只以備體,且多闌入遊戲之作,非上選也。”宗柟所見者稱嘉靖間摹宋槧本,士禎所見者稱明章邱李開先家宋槧本,皆在承爵之後。何景明雖正德時人,而比承爵亦差後。蓋皆即承爵此刻,託諸宋槧。觀士禎所記《任淵序》,與此本不異一字。而承爵之《序》與《淵序》貌為軋茁,如出一手。其作偽之跡,固瞭然矣。向來藏書之家,珍為秘笈,蓋以名取之,未及一一核其實耳。
△《山谷禪喜集》·二卷(內府藏本)
明陶元柱編。元柱始末未詳。是集於黃庭堅集中錄其闡發禪理者別為一書。
蓋欲以配《東坡禪喜集》也。
△《後山詩集》·十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宋陳師道撰。師道有全集已著錄。此本為雍正乙巳嘉善陳唐所刊。《正集》六卷,仍魏衍所編之舊。逸詩五卷、詩餘一卷則唐蒐輯諸書,補所未備者也。
《正集》舊有《任淵注》,今皆削去。別本各行,未為不可。唐同裡吳諄為作序,乃極論其注當削,則謬之甚矣。
△《襄陽遺集》·一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範明泰編。明泰有《米襄陽外紀》,已著錄。此乃所輯米芾遺文。考芾《寶晉英光集》,世有傳本,明泰蓋未之見。故蒐採各書,裒為此編,然闕略殊甚。至於倒書《心經》咒語一則,本佛書舊文,非芾所撰,亦登簡牘,則更誤矣。
△《斜川集》·十卷(江蘇蔣曾瑩家藏本)
舊本題宋蘇過撰。過,軾之季子,字叔黨,斜川其自號也,事蹟附載《宋史·蘇軾傳》。其集《文獻通考》作十卷,世無傳本。王士禎《香祖筆記》稱,康熙乙酉,有書賈來益都之顏神鎮,攜蘇過叔黨《斜川集》僅二冊,價至二百金有奇。惜未得見之,其存佚今不可知。然士禎所記,多傳聞之詞,未必確也。此集乃近時坊間所刊。其本但有邊闌,而不界每行之烏絲。此本染紙作古色,每頁補畫烏絲,而偽鐫虞山汲古閣毛子晉圖書一印,印於卷末,蓋欲以宋版炫俗。然考晁說之所作《蘇過墓誌》,過卒於宣和五年。此集中所稱乃嘉泰、開禧諸年號,以及周必大、姜堯章、韓侂冑諸人,過何從見之。其中所指時事,亦皆在南渡以後,尤為乖剌。案劉過《龍洲集》中所載之詩,與此盡同。蓋作偽者因二人同名為過,而抄出冒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