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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府,管理草原都有嚴格的法律,什麼樣的草場只能放什麼樣的牲畜,連一公頃草場放多少頭牲畜都定得死死的,誰敢超載就狠罰狠判。但那也只能保護剩下的草原不再退化,以前退化的草原就很難恢復了。等到草原變成了沙漠以後人才開始懂草原,到那時就太晚了。

畢利格說:人心太貪,外行太多,跟這些笨羊蠢人說一百條理也沒用。還是騰格里明白,對付那些蠢人貪人還得用狼,讓狼來管載畜量,才能保住草原。

烏力吉搖頭說:騰格里的老法子不管用了,現在中國的原子彈都爆炸了,上面真想消滅狼也費不了多大事。

陳陣心裡像堵滿黃沙,說:我已經有好幾夜沒聽到狼嗥狗叫了。阿爸,您把狼打怕了,它們不敢來了。草原一沒狼,就像哪兒不對勁似的。

老人說:打了30多條,也就合四五窩狼崽的數,額侖的狼還多著吶。狼不是打怕了才不來了,這個月份,它們去忙別的事了。

陳陣頓時提起了精神問:狼又玩什麼花樣呢?

老人指了指遠處的一片山丘說:跟我上那邊去看看。然後,給了陳陣的馬一鞭子,又說:快跑起來,春天要讓馬多出汗,汗出多了,脫毛快,上膘也快。

三匹馬像三匹賽馬向山丘狂奔,馬蹄刨起無數塊帶草根的泥土,千百根嫩草被踏斷,染綠了馬蹄。好在這條道幾個月內不會再有馬來。陳陣跑在最後,他開始意識到“草原怕馬群”這句話的分量,蒙古人真是生活在矛盾的漩渦裡。

三匹馬登上了坡頂,到處都響著“笛笛”、“嘎嘎”的旱獺的叫聲。旱獺是原始草原的常見動物,在額侖草原近一半的山坡都有獺洞和獺子。每年秋季陳陣都能見到老人打的獺子,吃到又肥又香的獺子肉。旱獺是像森林熊一樣靠脂肪越冬的冬眠動物,獺肉與草原上所有動物的肉都不同,它有一層像豬肉一樣的肥膘白肉,與瘦肉紅白分明,是草原上著名的美味,鮮肥無羶味,比牛羊肉更好吃。一隻大獺子比大號重磅暖壺還要粗壯,可出一大臉盆的肉,夠一家人吃一頓。

陳陣還是被眼前旱獺的陣勢嚇了一跳:十幾個連環山包的坡頂和坡面上站著至少六七十隻大小旱獺,遠看像一片採伐過的樹林的一段一段樹樁。獺洞更多,洞前黃色的沙土平臺,多得像內地山坡的魚鱗坑。平臺三面是沙石坡,如同礦山坑口前倒卸的碎石,壓蓋了大片草坡。陳陣彷彿來到了陝北的窯洞坡,山體千瘡百孔,可能都被掏空了。每個沙土平臺大如一張炕桌,幾乎都站著或趴著一隻或幾隻獺子。規格較大的獨洞平臺上,站立的是毛色深棕的大雄獺子,那些群洞或散洞的平臺上,立著的都是個頭較小的母獺子,灰黃的毛色有點像狼皮。母獺身旁有許多小獺子,個頭如兔,有的平臺上竟趴著七八隻小獺子。所有的獺子見到人都不忙著進洞,大多隻用後腿站立,抱拳在胸,“笛笛”亂叫,每叫一聲,像奶瓶刷似的小尾巴,就會隨聲向上一翹,像示威,像抗議,又像招惹挑逗。

兩條大狗見到一隻離洞較遠的大獺子便急衝過去,可獺子馬上就跑到一個最近的洞口,站在洞口平臺上,瞪著兔子似的圓眼看著狗,等狗追到離洞只有五六米的時候,才不慌不忙地一頭扎進陡深的洞裡。等狗悻悻走開幾十米,它又鑽出洞,衝狗亂叫。

畢利格老人說:這兒就是額侖有名的獺子山,獺子多得數不清。北邊邊防公路南面還有一處,比這兒的獺子還多。這山從前可是草原窮人的救命山,到了秋天,旱獺上足了膘,窮人上山套獺子,吃獺肉,賣獺皮獺油,換銀子,換羊肉。你們漢人最喜歡獺皮大衣了,每年秋天張家口的皮貨商,都到草原上來收蘑菇和獺皮。獺皮比羔皮要貴三倍吶,旱獺救了多少窮人啊,連成吉思汗一家人在最窮的時候,也靠打獺子活命。

烏力吉說:旱獺好吃就仗著它的肥油。草原上鑽洞過冬的黃鼠田鼠大眼賊,全得叼草進洞儲備冬糧。可旱獺就不儲糧,它就靠這一身肥膘過冬。

老人說:獺子在洞裡憋屈了一冬了,這會兒剩不下多少肥膘了,可肉還不少。你看獺子個頭還不小吧,今年春天的草好,獺子吃些日子又上膘了。

陳陣恍然大悟,說:怪不得這些日子狼不來搗亂,狼也想換換口味了。可獺洞那麼深,獺子就在洞邊活動,狼用什麼法子抓它?

老人笑道:狼抓獺子的本事大著吶。大狼能把獺洞刨寬掏大,又讓幾條狼把住別的洞口,再鑽進去把一窩獺子全趕出來咬死吃光。要不就派半大的小狼,鑽進洞把小獺子叼出來吃掉。沙狐也會鑽獺洞打獺子吃,我年年打獺子都得套著六七隻沙狐,有一回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