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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雖說就憑你們包三個人幾條狗,是擋不住狼群,可是咱們組的人狗都憋足了勁,母狼跟狼群真要是鐵了心硬衝,準保吃大虧。包主任這招兒,瞞誰也瞞不過騰格里。騰格里不想讓狼群吃虧上當,就下令讓它們撤了。

陳陣楊克都笑了起來。楊克說:騰格里真英明。

陳陣又問烏力吉:烏場長,您說,從科學上講,狼群為什麼不下手?

烏力吉想了一會說:這種事我還真沒遇見過,聽都沒聽說過。我尋思,狼群八成把這條小狼當成外來戶了。草原上的狼群都有自個兒的地盤,沒地盤的狼群早晚呆不下去,狼群都把地盤看得比自個兒的命還要緊。本地狼群常常跟外來的狼群幹大仗,殺得你死我活。可能這條小狼說的是這兒的狼群聽不懂的外地狼話,母狼和狼群就犯不上為一條外來戶小狼拼命了。昨晚上狼王也來了,狼王可不是好騙的,它準保看出這是個套。狼王最明白“兵不厭詐”,它一看小狼跟人和狗還挺近乎,疑心就上來了。狼王有七成把握才敢冒險,它從來不碰自己鬧不明白的東西。狼王最心疼它的母狼,怕母狼吃虧上當,就親自來替母狼看陣,一看不對頭,就領著母狼跑了。

陳陣楊克連連點頭。

陳陣和楊克送兩位頭頭出包。小狼情緒低落,瘦了一圈,怏怏地趴在地上,下巴斜放在兩隻前爪的背上,兩眼發直,像是做了一夜的美夢和惡夢,直到此刻仍在夢中醒不來。

畢利格老人看見小狼,停下腳步說:小狼可憐吶,狼群不認它了,親爹親媽也認不出它來了。它就這麼拴著鏈子活下去?你們漢人一來草原,草原的老規矩全讓你們給攪了。把這麼機靈的小狼當犯人奴隸一樣拴著,我想想心就疼……狼最有耐心,你等著吧,早晚它會逃跑的,你就是天天給它喂肥羊羔,也甭想留住它的心。

第三夜第四夜,第二牧業組的營盤周圍仍然聽不到狼嗥,只有小狼孤獨悲哀的童音在靜靜的草原上回蕩,山谷裡傳來回聲,可是再沒有狼群的回應。一個星期以後,小狼變得無精打采,嗥聲也漸漸稀少了。

此後一段時間,陳陣楊克的羊群和整個二組以及鄰近兩個生產組的羊群牛群,在夜裡再也沒有遭到過狼群的襲擊。各家下夜的女人都笑著對陳陣楊克說,每天晚上都能睡個安穩覺了,一直可以睡到天亮擠牛奶的時候。

那些日子,當牧民們聊到養狼的時候,對陳陣的口氣緩和了許多。但是,仍然沒有一個牧民,表示來年也養條小狼用來嚇唬狼群。四組的幾個老牧民說,就讓他們養吧,小狼再長大點,野勁上來了,看他們咋辦?

李白,他身上就有突厥人的血液,這從他兩個子女的名字就可以得到證實。他的兒子叫“頗黎”,這在漢文中無法解釋,其實這是突厥語“狼”的譯音。狼是突厥人的圖騰,用頗黎作人名像漢族人用“龍”取名一樣。李白的女兒叫“明月奴”,在今天的維吾爾族中叫“阿衣努兒”的女孩子很多,“阿衣”是月亮,“努爾”是光,明月奴,月是意譯,奴是音譯。而李白本人長的眼睛正是突厥的眼睛特徵……

——孟馳北《草原文化與人類歷史》

有了張繼原時不時的馬駒肉接濟,那段時間小狼的肉食供應一直充足。但陳陣一想到狼群裡的小狼,有那麼多狼媽的悉心照顧,他就覺得自己應該讓小狼吃得再好一點,吃撐一點;再多多地遛狼,增加小狼的運動時間。可是,眼看剩下的馬駒內臟只夠小狼吃一頓了,何況狗們已經斷頓。陳陣又犯愁了。

前一天傍晚他聽高建中說,西南方向的山坡下了一場雷陣雨,大雷劈死了一頭在山頭吃草的大犍牛。第二天一早,陳陣就帶上蒙古刀和麻袋趕到那個山頭,但還是晚了一步,山坡上只剩下連巨狼都啃不動的牛頭骨和大棒骨,狼群連一點肉渣都沒給他剩下。他坐在牛骨旁邊仔細看了半天,發現牛骨縫邊上有許多小狼尖尖的牙痕。大狼大口吃肉塊,小狼小牙剔肉絲,分工合作,把一頭大牛剔颳得乾乾淨淨,連蒼蠅都氣得哼哼亂叫,叮了幾口就飛走了。三組的一個老牛倌也來到這裡,這頭只剩下骨頭的牛好像就是他牛群裡的。老人對陳陣說:狼群不敢來吃羊了,騰格里就殺了一頭牛給狼吃。你看看,早不殺晚不殺,專等傍黑殺,民工想第二天一早把死牛拉回去吃肉都不趕趟了。年輕人,草原的規矩是騰格里定的,壞了規矩是要遭報應的。老人陰沉著臉,夾了夾馬,朝山下的牛群慢慢走去。

陳陣想,老牧民常常掛在嘴邊的草原規矩,可能就是草原自然規律,自然規律當然是由蒼天即宇宙“制定”的,那麼他在原始遊牧的條件下養一條狼,肯定打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