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的,首先,它不是哪個人要開就能開的,能得到批准的都是一些有關係有路子的人,絕大多數都有權力在後邊支撐。而開小煤窯的人既無力也不想在安全上投資過多,想的只是快些發財,個個都是掠奪式開採,因此,導致事故頻頻。但是,因為他們用錢收買了管理部門有關人員,所以,人員傷亡都私下用錢平了,很少有人過問。私不舉官不究。這些傷亡數字根本沒人上報,國家也沒有統計。趙漢子感慨地說:“我敢說,國家掌握的數字連實際死的三成都不到,就拿烏嶺來說吧,哪年都死三二十人,還不算這種扎堆死的,可每年也就報三五個人……說遠了,還是說這起事故吧!”
趙漢子繼續講吓去:小煤窯不但無視國家的安全規定,而且,無視一切規定。他們根本不按劃定的疆界開採,哪裡有煤就往哪裡挖。一方面,小煤窯和小煤窯之間為此經常發生糾紛乃至武裝衝突,明爭暗鬥,以鄰為豁。有時,兩家小煤井挖著挖著就挖通了。“今天能把你們救出來,也多虧了這茬子……可是,採煤時這麼挖是非常危險的。國家對巷道和巷道之間的距離是有規定的,要保留防震煤柱,厚的地方要達到幾十米。如果不留出足夠的距離,放炮時,容易引發相鄰礦井冒頂或者透水。可是,”不知是累的還是氣憤,趙漢子氣喘吁吁地說:“那些小煤窯根本不管這些,有時挖著挖著就挖通了,有時還故意挖通,往對方井內放煙放水,每發生這種事,都要發生一場血戰,有時雙方出動幾十人拼命,當年,李根子就是這麼打出的天下……啊,二妹,我走嘴了!”
“不不,我不是說了嗎,你別忌諱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也想聽聽他到底造了多少孽,你們到底怎麼看他!”
趙漢子停了停,又繼續講吓去:與小煤窯之間互相侵蝕相比,他們對國有煤礦的侵蝕就更嚴重了。其實,小煤窯很大成份就是靠侵蝕國有煤礦發財。因為,國家批給他們的資源是有限的,可他們的慾望是無止境的,管你什麼國有不國有,反正地底下也看不清楚,所以,幾乎國有煤礦周圍的小煤窯都向大礦進攻。不但開採你的資源,還偷你的電,放你的水,可把國有煤礦礦害苦了。可奇怪的是,堂堂國有煤礦卻往往得不到政府的支援,與小煤窯發生衝突時,幹不過小煤窯。因為,你必須透過當地執法部門來解決衝突,而這些執法部門無一不站在小煤窯一邊,有時甚至代表小煤窯跟國有煤礦談判。國有煤礦效益越來越不好,固然有經營問題,可是,這方面的危害也不容忽視。
“……又說遠了,還說這起事故。它也是當年種下的惡果。”趙漢子說得氣憤起來,也不再避諱二妹:“李根子吞掉國有煤礦後,因為一些小煤井還有很多資源沒有采完,就繼續採著,有的,他派手下的親信替他經營,有的,包給了別人,每年收幾十萬到幾百萬不等的承包費。六號井就是這樣,也是當年李子根打的底兒,把它和大礦之間的防震煤柱挖薄了,這邊一放炮,一下炸通了防震煤柱,造成大面積冒頂,兩邊的人全完了……對面是個大巷,一個作業班四十多人,這邊也十多個人,一下子全都悶到裡邊了。要不,那個巷道怎麼派人守著呢,是怕不可靠的人進去看出什麼來。當然,也跟那幾天你們陸續來到有關吧。更可恨的是,事故發生後,根本不考慮救人,冒頂這種事,裡邊是有不少人當場被砸死了,可肯定也有當場沒死的,受傷的,要是及時救,也可能救出一些,可李根子卻不讓救,有張羅救人的還捱了打。他還下令,誰也不許把這事說出去,誰跑了風找誰算帳。可憐,死的多是外地來打工的,誰為他們說話呀,得到倆錢也就算了。可我徒弟大林子氣粗,再加上有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被悶到裡邊了,張羅救人最積極,結果被人打了一頓,他又聲言上告,後來人就不見了……”
“你等等,你說,大林子是你徒弟……他是叫張林祥吧,我上次來調查你為什麼不說實話?”
“我……”趙漢子停下腳,看志誠一眼,把臉掉向一邊。豁子在旁接過來說:“你就別深問了,為這事趙哥都悔死了。媽的,在烏嶺,誰不怕李子根哪?他們對你們都敢這樣,我們一個煤黑子在他手下,不跟螞蟻一樣嗎?再說了,還有你……啊,李經理,我說是你,我趙大哥所以忍著,幫他,也是看在你的面上,你知道嗎?”
二妹嘆口氣:“我能想到,趙大哥是個重情義的人,現在看,我也是幫兇啊……對了,我也說點心裡話吧。怎麼說呢,我是後到烏嶺的,先前有些事不太知道。我來之後,知道煤礦經常死人,開始也挺害怕,後來,慢慢也就麻木了……可是,我的心還不那麼黑,哪次煤礦死了人,我都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