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時候都是不殺窮人不富啊,人都是為自己活著,咱們只能管自己,管不了那麼多,這個世界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你再想想,咱家窮的時候,誰可憐咱了?再說那些死在井下的,除了幾個張大明那樣的記者寫寫狗屁文章提到他們,有幾個掌權的真正關心過他們?我早看出來了,誰禍害老百姓,誰是好人,誰維護老百姓,整不好還成了壞人,要捱整。你說這為啥?因為你雖然禍害老百姓,可你給管你的人好處了,他就說你好。你維護老百姓,反而會對一些當權的人不利,所以他們反而恨你。就說咱們吧,我心裡明明白白,我乾的都是禍害國家、禍害老百姓的事,可你看管著我的大大小小領導,哪個不說我好,我得了多少獎狀獎牌,封了多少名號?反過來說,跟我對著幹,幫井下挖煤那些人說話的,誰說他們好了……對,就說張大明吧,他沒少寫這種狗屁文章,可有啥用,他還沒寫到勁兒,真要寫到勁兒,我看他也寫到頭了,就是不捱整,寫出來也白寫,不會有人給他發表……所以,話又說回來,我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事,也可以說是為人民服務。你想,下井榦活那些人,活到啥時候不是受苦遭罪,早點死了算享福了,咱們多賠他們點錢,最起碼他們家裡人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你說,咱們做的是不是好事?!”
純粹是強盜邏輯。可二妹卻一時無法反駁。她愣了愣才問:“哥,我不跟你辯論這些,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
“這……”李子根才意識到自己說遠了,而且差點說漏了,急忙往回轉:“不,還有別的事,這……不過,你還沒回答哥哥的話,我想知道,哥哥在你心裡到底啥位置,如果……如果哥哥出了事,你咋辦?”
“這……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出什麼事了?”二妹被說得心忽悠忽悠的,眼睛也溼起來:“哥哥,你有話直說吧,到底找我幹什麼,出了什麼大事,是不是井下死人的事露了,哥,是不是這回事……”
二妹的提示倒給了李子根說下去的口實,他苦笑一聲:“差不多吧……這件事,現在還沒漏,可是,萬一處理不好,沒準兒就得漏,如果真要漏了,你恐怕就再也沒我這個哥了……不過,你放心,哥到啥時候也不會連累你的,只要你別忘了有過我這個哥,到時候給我收屍,逢年過節燒幾張紙就行了!”
“哥……你說什麼呀!”二妹眼淚一下湧出來,一把抓住李子根的手:“哥,你別嚇我,你別這麼說,你不是說過嗎,什麼事也不會有,咱們該賠的錢都賠了,該花的錢也花了,上邊還有人保著咱,什麼事也不會出,現在怎麼……”
二妹抹著眼淚,說不下去了。
看著二妹的表情,李子根心中生出一股溫情,還是一奶同胞啊,沒白養她一回。他輕輕地把她攬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說:“二妹,別這樣,哥是跟你開玩笑,沒事兒的!”停了停:“不過呢,咱們也得兩手準備……你雖然沒回答哥哥的話,可哥看出,你心裡有哥,哥已經滿足了。現在哥才知道,骨肉親,骨肉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哪……我知道你看不上你嫂子,哥也知道她的為人,她心裡只有哥的錢,這一點,哥心裡有數,老婆這東西,跟著你是你老婆,跟了別人就和你就啥也不是了,可是,妹妹到啥時候總是妹妹呀!”
李子根停下來,二妹抽泣片刻,擦著眼睛抬起頭,又問:“哥,你知道我的心就行了,我……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只有你這一個哥……”又抹了一下眼睛:“可是,你一直沒說,找我來到底要說什麼!”
“這……”李子根邊想邊說:“嗯,是這樣。二妹,有件事我想了好久,這些年,你沒少幫哥,哥很感謝你,可是,你跟哥不一樣,哥不想讓你一輩子活在這個破地方,不想讓你一輩子跟煤黑子打交道。我知道你想幹點事,縣裡那個大飯店和烏嶺大飯店都讓你整得紅紅火火,可這不是長久之計,哥想好了,過幾天給你單立個戶頭,撥兩千萬,你到到南方辦一個更大的飯店,離開這地方!”
二妹眼淚又湧出來:“哥,你……”
李子根又笑了,但笑得很悽慘:“啊,沒啥,這只是預防萬一,也不一定出啥事,我也是想起來隨便說說……其實,自井下死了那麼多人之後,哥的心情也很不好,吃不下睡不好的,就想跟你說幾句心裡話,鬆快鬆快……二妹,你知道,這段日子烏嶺煤礦不太平,希望你能替哥多操點心,死人的事兒就是掉腦袋也不能傳出去呀,特別要小心那些記者……二妹,有時,哥不得不幹些狠心的事,也是沒辦法啊。二妹,你要不理解哥,這世上就沒人理解哥了。好妹妹,你要幫哥呀!”
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