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水晶性格溫柔,從不與人爭吵,從小到大,亦無人與她爭吵,因此,她根本也不懂得爭吵。
只要她不開心,一句怨言,爾希已經怕得要死,既道歉又請罪,不打笑臉人,水晶更無理由和他爭執。
水晶是不高興他只重事業,不珍惜夫妻感情,經常冷落她。但,既然他性格如此,又是遺傳,就算怎樣埋怨他,也沒有用。
生活不單是像一池死水,人也孤獨得有點消沉,每天睡醒了吃珍餚百味,吃飽了又睡大覺。
嬋姐是很同情她的,但同情她又怎樣,連陪她逛街或看戲都不可以,因為嬋姐是下人。
她曾想去法國探望父母,是想過,但人懶了,做什麼總是慢吞吞的。
這天吃過中飯,正在吃美國車厘子,嬋姐把電話拿過來。
“五少奶電話。”
“哪一位?”
“她沒有說,是位女士,她只是說,是少奶的朋友。”
水晶抹好手,接過電話。
“我是吳太太,請問哪一位?”
“吳太太?”那邊在問:“是的,差點記不起你早就是吳太太,你好嗎?福少奶,一定生活得很好。”
“請問……”
“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唉!”
“是似曾相識。但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你是哪一位?”
“身邊的闊太太好朋友多了,還記得老朋友嗎?”
“老朋友?”那一定是未婚前就認識的,而未婚前的朋友,除了同學就沒有別人,在那班同學當中,只有瑪花和姬蒂在香港,但瑪花不是兩個月前移民了嗎?
“姬蒂,你是姬蒂。”水晶到玻璃起坐間去,那兒看得見花園景色,邊和老同學聊天邊欣賞園林景色,是一種享受。
水晶儘量爭取家居精神享受。
“姬蒂,她怎樣了?”
“那你不是姬蒂嗎?”水晶愕然了,真摸不著頭腦。
還好,她閒著,時間多得數之不盡,她和她玩一天也無所謂,只要是老同學就好。
有同學,等於有朋友,只要有一個好朋友,生活就不會那麼死氣沉沉。
嬋姐拿一杯飯後開胃果汁送來。她也興奮的,因為除了吳夫人和水晶孃家的長途電話,最近沒有人找水晶,哪怕只是個本地電話。
“你這個人真沒心肝,做了那麼多年同學、知己、死黨,只不過分開四年多一點,就忘得一乾二淨。”
“我和碧姬感情最好。”水晶低喃:“但她在加拿大。”
“由加拿大坐飛機回來,也只不過十幾個鐘頭,世界其實很小。”
“你是碧姬?你不是碧姬吧?”
“我為什麼不可以是碧姬?”
“你是碧姬?你真是碧姬?”水晶可真是開心,最好的朋友回來了。
她們分開四年,大家的確極少聯絡,甚至是,近年已經完全失去聯絡。
碧姬最初出國那一年,她期間會打長途電話給水晶,但只有她找水晶,水晶永遠找不到她。也難怪,水晶待嫁清閒,碧姬既要適應外國生活,又要忙上課,哪能定時等候水晶電話。
後來水晶結婚頭一兩年忙於侍候、等候丈夫,做其賢妻,和碧姬的聯絡,減少到零。
一年前水晶收到她的結婚請柬,碧姬人懶,連順便寫封信,甚至寫幾行字都不肯。
水晶打長途電話找她,她正忙著試婚紗,沒說上兩句。
“不錯,正是你老友碧姬。等會兒你有沒有空?”
“有!你在哪兒?我派司機來接你,你今天就在我家吃晚飯。”
“暫時我還不想到你家,三點半能不能趕來香格里拉?”
“可以。”她想都不想,能見多年老同學,是人生快樂事。
“酒店大堂咖啡座等,拜拜。”
“碧姬。”哈!她這就掛上了電話,幾年不見還是神神秘秘。
時間不多,水晶忙起來,請嬋姐為她梳髻。
她近來總喜歡梳髻,打扮也成熟了不少。
一條淺綠雪紡闊褲管長褲,翠綠人字搭襟雪紡上衣,那條腰襯得又小又圓。
臉上淡淡的妝,配上碎鑽鑲的清綠橄欖石耳環,俏臉嬌媚。
她剛好三點半趕到酒店,選了一張近窗的桌子。
她放下綠底米花手袋,脫下米色手套放在上面。
她要了杯咖啡奶昔,奶昔是她和碧姬唸書時愛吃的凍飲,不過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