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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趙恆想起沈傲半年之前帶兵圍定王府的事,不由地倒吸了口涼氣,後脊發涼;蒼白著臉道:“他瘋了,這是要做什麼?這天下還是不是姓趙的?他……他……”
此後的話突然斷為一截,趙恆打了個冷戰,突然道:“你說,把前因後果說清楚。”
主事不敢抬頭,連忙將事情的起因添油加醋地說了,卻也不敢有什麼遺漏,說是清風館裡大家正在說話,門房那邊突然來了大隊的校尉,竟是將整個程府圍了個水洩不通,門房要理論,立即被人推開,接著沈傲便帶著一隊人直接衝進去,到了清風館,還說什麼挑撥天家和東宮的干係之類,此後連帶著程江,所有都被沈傲的人帶走。
趙恆深吸了口氣,喃喃道:“莫非是父皇的意思……”他呆坐了一下,失魂落魄地再次想到今日在金殿上趙佶對他的淡漠,不由道:“宮裡頭怎麼說的?有沒有旨意出來?”
主事道:“這個不知道,姓沈的說有欽命,卻又說沒有聖旨。”
趙恆不耐煩地道:“你先出去,本太子先想想。”
接著繼續呆坐,那主事想再勸說,可是這時候也不敢打攪,乖乖地躬身退出去,過了一會,那老太監小心地奉著茶盞進來,慢吞吞地道:“殿下,喝口茶順順氣吧,這事或許只是姓沈的在胡鬧也不一定,是不是該下個條子到武備學堂去,把程大人保出來?”
趙恆麻木地去接了茶盞,吹了口茶沫卻不急著去喝,魂不守舍地搖了搖頭道:“不成,不成,我明白了,這不是沈傲的意思,是父皇要給我教訓,我該怎麼辦?”他一下子渾身發抖,做了這麼久的太子,哪裡不知道聖意是怎麼回事?一件可能與自己無關的事,或許就是危在旦夕的前奏。
趙恆臉色青白地道:“本來好好的,那些士子……哎,都是他們惹下的禍事……”
一開始,清議那邊只是說幾句太子的好話,趙恆聽了,也覺得沒什麼不對,後來這種話越來越多,這倒是讓趙恆緊張了一陣子,可是清議哪裡是他能控制得住的?口長在人家身上,要說你的好話,你若是跳出來教訓,往後還有誰為你抬轎?到時候肯定是罵聲四起的。
這種事,趙恆只能放任,慢慢地,也就放鬆了警惕,也不當回事了。如今沈傲欽命去清館捉人,又毫不客氣地連程江也捉了,他才突然發覺事態的嚴重。其實這種流言,說大可大,說小也小,再者他也沒有預料到趙佶這般的上心。
雖是捧著熱茶,一雙手卻是冰冷無比,嘴角抽搐了一下,道:“程江的事,不必理會,把這主事打發回去,和他說,叫他在家裡老老實實待著,不要四處去託人活動。”
他頓了頓,一雙眸子陰測測地抬起來看著老太監:“立即給我寫一份奏疏上去,就說我病了。來拜謁的,一律擋駕。太師那邊也不要走動了,府裡所有人,都老實待著,誰也不許外出。”
他惶惶然地不待老太監回應,便將茶盞放下站起來,不耐煩地負手踱步,時而駐足不動,時而道:“諸位王爺來了,也不要見。”又是嘆口氣,不由怒道:“別人做太子,我也是太子,為何卻是這般?早知如此,寧生在百姓家。”
老太監嚇得臉都白了:“殿下慎言,這些話,若是讓別人聽了去,又不知是什麼罪狀了。”
趙恆抬眸冷笑道:“罪狀?我的罪狀還少嗎?做得好了,是罪狀,要讓父皇猜忌。做得不好,又說荒誕,那是立身不端、行為不檢;左右都是被人拿捏著的。沈傲是什麼東西?跳樑小醜罷了,看看他,蹬鼻子上臉,如今已經踩到我這東宮的頭上了。”
老太監輕聲道:“殿下既然知道,就更該謹慎,過了這個檻,這天下還不是您的嗎?若是過不去,又能落到什麼好?”
趙恆嘆氣道:“是啊,不能過去就是死路了。”他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有機會,請宮裡的幾位主事太監喝喝茶,送些禮物,探聽一下口風,看看父皇到底是什麼心思。”
老太監苦笑道:“宮裡的人都是滑不溜秋,如今太子和姓沈的這個樣子,他們會看不出來嗎?沈傲和楊戩一向狼狽為奸,奴才便是去問,多半也打聽不出什麼,有楊戩在,誰敢胡亂給我們放出什麼風聲?”
趙恆從鼻尖冷哼一聲,道:“楊戩這廝,亦是心腹大患,等著瞧,朕若是能順順當當走過去,第一個就拿他治罪。”他靠在椅墊上,樣子有著說不出的疲倦,一雙眼眸闔下去:“不必怕,這只是父皇敲打我,還沒有壞到那個地步,否則那些校尉就不是去清館了。你去辦事吧,我再坐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