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馬一出,必然引起天下人的反感,到了那時,時局只會一發不可收拾。
最重要的是,宮闈之亂是宮闈之亂,可是要讓趙佶的屍骨陪著遭罪,也是沈傲斷不可接受的,這是沈傲的底線,觸及了這個底線,沈傲決不答應。
至於別人說自己是迂腐也好,是愚蠢也罷,沈傲才顧不得這麼多。
吳文彩原以為以沈傲的睿智,不會不明白這麼做的好處,也以為自己提出的意見,一定能換的沈傲的認同,誰知沈傲竟是斷然拒絕,讓他一時失神,只好苦笑道:“殿下說的也有道理,只是一旦發喪,太子擇日便要登基,只怕……”
沈傲淡淡道:“由著他去,本王只管扶棺入京,他便是皇帝又如何?本王不怕他。”
吳文彩驚訝地道:“殿下打算帶多少軍馬送扶棺入京?”
沈傲道:“三千足夠。”
吳文彩跌足道:“萬萬不可,入了京城就是龍潭虎穴,殿下豈能做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就算不調動契丹、西夏軍馬,何不如集結水師,再與童貫童公公相互呼應,由泉州籌措調撥糧草,引軍陳於汴京城下,逼太子就範。”
沈傲黯然搖頭,突然嘆了口氣,才道:“吳大人,方才本王對你發火,是本王剋制不住。吳大人是為了本王好,可是本王也有自己的考量。三邊和水師有軍馬四十萬固然沒有錯,可是不要忘了,汴京有禁軍十餘萬,大名府等地也有邊軍三十萬,再加上各地廂軍足足數十萬眾。這麼多人,本王並非是說以水師之威不能令他們就範。只是一旦起了戰事,我大宋就會立即分崩離析。你我於心何忍?更何況一旦動兵,太子就佔了大義,到了那時,你我皆是大宋的罪人。與其如此,這件事還是讓本王一人處置吧,你或許可以說本王愚鈍,可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為的事,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做一做,有所不為的事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去做。現在的局面,就讓本王去了汴京,與太子決一高下吧。”
吳文彩再不好說什麼,只是擔心地道:“怕就怕太子先動手為強,到了汴京,就未必是殿下說的算了。”
沈傲淡淡一笑,道:“到了汴京,也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好啦,吳大人,現在當務之急,還是立即收斂陛下屍骨,三日之後,本王就要扶棺去汴京,治喪之事,還要拜託吳大人。”
吳文彩應了,沈傲又回到偏殿去,趙宗等人這時候總算回過神,見沈傲回來,紛紛提出喪事的事,沈傲一應答了,安撫大家道:“本王已命人發遺詔去了汴京,三日之後大家隨我一道扶棺入京,陛下的喪事自然要大辦不可。”
趙宗點頭,難得地危襟正坐著道:“好,就這麼辦,我與沈傲一道扶棺,其餘的事暫時都放到一邊。”
倒是有不少王公聽到沈傲居然已經發出了遺詔,都是好奇地看了沈傲一眼,覺得很是不可思議。這些人都是老狐狸,當然知道輔政王與太子的爭端已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對輔政王來說,秘不發喪才能得到最大的好處,而沈傲的行動無異於宣佈他並沒有異心,這倒是讓人摸不清頭腦了,難道輔政王不知道,就算他沒有異心,太子也非除他而後快不可嗎?
沈傲一直熬到天明,才在行宮中睡了一會兒,醒來時,安寧等人已經到了,正在臨時搭設的靈堂處垂淚。
沈傲過去,跪在安寧身側,低聲安慰,心裡卻是在想,安寧有人安慰,可是有誰來安慰我呢?心裡便更加惆悵,想到那亡人的音容笑貌,也不禁悲從心生,陪著安寧哭了一場,才抹了淚扶著安寧出去。
一連三天,沈傲都沒有離開行宮,衣物都是叫人回去取來,雖然喪事的事自然有楊戩等人張羅,可是這幾日渾身上下都覺得沒有精神,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似乎少了些什麼。渾渾噩噩的三天過去,棺槨都已準備好了,這棺槨巨大無比,裡外共九重,足足千斤之重,因此還特製了車馬,以備拉運,至於入京的護衛也都挑擇好了,王公大臣們也都準備好啟程。
沈傲在第四日醒來的時候,才記得今日要動身,終於打起了幾分精神,先去了靈堂那邊又呆呆地跪了一會兒,終於披著孝服開始出發。
天子靈柩出現在長街上時,泉州也是一片哀鴻,不少百姓跪於道旁,竟是熙熙攘攘,讓沈傲很是安慰,沈傲心裡想:若是陛下當真泉下有知,知道還有這麼多人緬懷,也能含笑了。
趙佶即位以來,政治糜爛,奸臣當道,此後各地起事不斷,尤其是方臘起義,更是浩蕩之極。可是對蘇杭和泉州來說,趙佶確實是個好皇帝,他任用了沈傲,釐清了海政,擴大了海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