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送給王雪,我想她既要像雪一樣純潔,還要得像武則天那樣聰穎。
世故、不擇手段,我希望她吸取我的教訓,在人生的路上,不走或是少走彎路。
她不是不想好好做人,她不是不想過得比我好,她不相信我,因為她看不起我,她鄙視我的這一套。
她看不起我,鄙視我……
我知道,她九七年的保險任務完成了,她可以不需要我了,她可能要做上科長或是見習科長了。
不管從哪一點兒,她都可以鄙視我,可以看不起我。
這的確是最令王雨難過的事,扒心扒肺地對待的親妹妹竟然鄙視她……
元月3日 星期六雨
在老家三天,我學了兩天的車,回來的路上,我讓王志強坐在一邊,我來開。
我發現我還是有才,無論是在文學上還是在別的方面。
同樣是學開車,父親也學,王雪也學,他們兩個人,怎麼學都不行,我一坐上去,王志強只說口令:“踩離合、換檔、加油、慢慢松離合……”車開起來,很平穩。“加油、踩離合、換二檔……”我學得很快,王志強也教得輕鬆。
我不應該把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我才二十幾歲,還年輕,還有希望。
我比誰都不笨,我甚至可以說是很聰明……
心裡又燃起了五年前的那種豪情,透過學車這件事,再加上王雪的刺激,我的豪情壯志,它們似乎又全都回到了我身上。
我很高興,幾分鐘就把開車學會了,再操練一段時間,一過完春節,我就可以找潘勁松,考駕駛證。
不過有駕駛證沒有駕駛證無所謂,我只要學會開車,我只要學會,我不一定開,更不會天天開,把它當作職業。
心情好,回來的路上,我讓王志強坐一邊,我開車。
王雪一個人,坐後排。自從那天她說了那些話以後,我對她,心裡多多少少總還是有些疙瘩,這些疙瘩表現在我的臉上,我們之間,關係已經大不如前了。
我估計王雪有些後悔,我看得出。她也倔,就是不跟我道歉,不跟我說“對不起”。
但她確實後悔,我們是親姐妹,畢竟是親姐妹。
晚飯在王志強家吃,吃完飯,王志強把車開出村子,開上國道,上了國道,車便由我來開。
天下著小雨,雨刮器有點兒不太好使,但路燈亮,從城關到市內,一路都是燈火通明的,而且我們的車燈也亮,視線不成問題,王志強還不放心,我故意說:“你什麼時候對我放過心?”
我想王志強應該聽得出我話裡的話,王雪也聽得出來。
他們都不相信我,都不“放心”我。
三檔,小油門,車子在我的操縱下,慢慢地,穩穩地駛著。快上清河橋,我看見後面有輛車,燈光不斷地變幻著,王志強說:“靠邊兒,他們要超車。”
我輕輕地轉著方向盤,我們的車,靠邊慢慢駛著。
“哐!”
我都還沒反應過來——沒明白怎麼回事。
“不好了,快剎車!”
停車,開門,下來一看,是一輛本田雅閣,撞著了我們的後車廂。
破車上下來的是“破”人——我們的衣著寒酸,好車上下來的是“好”人——他們衣冠楚楚,我一看見那衣冠楚楚的男人的身材、眼鏡,不待他開口,我先繞到後面看他的車牌。
陳哲的相貌我確實記不住,但是我對他有感覺,他的車牌號,我更爛熟於心,他是埋在我心底裡的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永遠都不會昭示於人,它很微妙,很含蓄,隱隱約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我沒想到,他很兇。
“怎麼開車的?瞎了眼!一個破車……”
他一邊罵,一邊察看情況。
他的車上,坐著一個豔麗的女郎,在寒冷的冬天,她穿著珍貴的、典雅的、估計也很暖和的皮衣裳,化著濃豔的妝……她也下來……
我看見她,很面熟,但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見過她,很面熟。我想上去和他們打招呼,但一看他們那神態,那架勢……
他們罵著我們的破車,嚷嚷著,要報警,要找交警。
王志強很老實,我發現,他越是在外面,越是在需要他逞英雄的時候,他越是軟弱,越是癟,他只有在我面前,在我們家裡,他才會露出英雄和兇惡的一面。
我沒打算吵哇,或是鬧,只有王雪,義正辭嚴地跟他們說理,跟他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