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姥爺傷透腦筋。一個男人一旦有了兩個女人,腦細胞會死掉一大片,頭髮也會脫落無聲,姥爺的頭髮眼看著就集體消亡,一毛不發。這可如何是好,姥爺還顧及著家庭和孩子,在外面玩耍的時間步步縮水,那時,大舅二舅已經出落成壯小夥,這更讓姥爺擔心。他們哥倆也在誓死保衛他們的母親的地位不受外人侵犯,小小年紀就已經放了很多狠話,哪個野女人進了這個家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姥爺瞅了瞅自己的身體,胳膊如干柴,大腿似火鉗,拳頭如雞爪,手指似鐵絲,再看看大舅二舅兄弟倆,高大威猛如下山老虎,他唉了一聲又一聲,為姥姥將來的遭遇擔憂不已。可是一週後,在一個烏雲密佈的下午,姥姥還是走進了姥爺的家門。
那一剎那,雷聲轟隆,閃電交錯,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雨下在了我們頭上,我媽的頭髮滴著水,這鬼天氣說下就下,一點徵兆也沒有,就跟剛才我犯了病一樣,這老天有時也犯神經上的病,這不能怪我,我犯病是被逼的,錢找不回來讓我發了瘋,但老天因為什麼神經兮兮的,一會兒露個燦爛的屁股出來,一會兒又哭得收不住眼。我罵髒話不僅是對雨水淫威的憤慨,也包含了對老爸的不滿。在六安的時候就已電話通知他去車站接咱母子倆,我都犯了一回病也不見個人影。現在雨又大,淋了個落湯雞,心情沮喪還要冒雨前行實在不是人過的生活。一個月總有這麼不舒服的幾天,人活著還有啥意義,處處充滿了苦惱與不滿,爭鬥與攻擊,不如精神病醫院裡頭的日子快活,單純無邪跟嬰兒一樣自由自在。對,就是嬰兒,我的理想就是永遠做一個嬰兒,遠離成熟,一輩子被護士阿姨撫摸逗引。
我突然曉得其實這雨是有先兆的,無緣無故我怎麼會發病?這病一犯肯定要天陰下雨的,我寧願這麼重新解釋,也不承認是被小偷們逼上梁山,跟派出所更是沒有一丁點關係,也別怨我,思維的混亂是現實存在,偶爾胡言亂語也是事實,所以他說我神經病,我並沒有急切的否認,於我而言,犯犯神經就跟排洩一樣,髒東西就得找一個方式進行環保處理。
我爸跟我們一解釋,我就不怪他了。有一個阿姨在家裡坐久了,商談為他介紹工作的事情,這是好事,沏茶送水,買糖陪聊,吹吹牛,這些總少不了的。老爸從浴池退了後一直四處閒蕩,託各類朋友介紹工作,中間為一家軍工廠值過班,後來一名少將去工廠參觀看老爸身材瘦小不足以保護飛機大炮就辭了他。我爸當時還說他當過兵,保護過毛主席呢,這些大炮算個蛋。一個佩帶槍支的小年輕硬把我爸的褥子從值班室扔了出來,並總結道,值班睡覺,鬼子來了,全完蛋。這之後我爸還去了一家養豬廠養豬,但那些東西不聽話,動不動就死翹翹,我爸遵照老闆意思把這些屍體賣給豬肉販子,後來被工商局的查了出來,背了黑鍋走人。這些事兒沒一樣好辦的,不容易啊,在外打工真不容易。我爸整天這麼慨嘆,藉以鞭策我們,也是給自己一個臺階。我瞭解他,說就在家待著,我回來了,我去找工作賺錢。我爸好奇地湊過來問,在六安養病還養了能耐?我說,沒有大本事,但我腦子好使,機靈,聰穎,反應敏捷。我爸“唉”了一聲說,是啊,是比別人好使。然後又轉口問我媽,孩子他媽,怎麼這麼快就把三兒帶回來了,不多養上幾天,徹底養好呢?
嘿,我爸還真看不起我。
我有一個好朋友,他的頭好大,腦筋不好使,因此他於數年前得了一雅號——豬頭。為此我還給他特別創作了一首歌曲,叫豬頭豬頭,下雨不愁,人有雨傘我有大豬頭。後來這歌特流行,打入了某某排行榜。以前他是我偶像,家裡有錢,吃得豬食都是進口貨。弄錯了,他其實是個人,吃的不是豬食。他那個老爸以前跟我爸是同事,這是雅稱,俗稱領導,他爸是生產科長,我爸是生產員。他爸是幹部,經常有腦子不好的給他家送禮物,求他們辦事。我以前也送過,希望他爸介紹工作給我,現在我腦子很正常,不幹送禮這種窩囊事了,想送也不成了,他爸犯了法。誰舉報的呢,我也不知道,這舉報的人肯定也犯傻,舉報了他有什麼好處呢?不如跟他來個交易,得到一些好處。那天我進局子裡辦完事,他爸就被抓了起來,我就有了嫌疑,豬頭避我千丈,我希望有機會好好解釋一下,我不幹舉報人的事情,我只要回我失去的東西。
豬頭爸以前送禮的人多,豬頭被養得很彪悍,連外國零食也能享受個痛快。現在呢,他爸被抓後生病保外就醫,想必他們家日子並不好過,豬頭又是個不成事的傢伙,二十好幾的人沒個好工作,以前的女同學早為人妻生了雙胞胎。家裡沒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