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撲閃著大眼睛羞怯的嘿嘿低笑,點了點頭,將事情和盤托出。
原來,因為秦叔寶曾是李世民的秦王府舊臣,早在幼年時秦家的子女們就與李世民的子女走得比較近。一來二去,秦霜兒就和李恪成了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後來長大後,李恪有心霜兒有意,二人有望結成連理,但他們的婚姻之間出現了阻隔。
一個最大的阻礙,就是門第觀念。秦叔寶雖然貴為上柱國、左武衛大將軍和翼國公,但出身寒微起於草莽。李家乃是起於關隴老牌貴族,更是帝王之家,按世俗的觀念來說,兩家之間門不當戶不對。秦霜兒更是側室所生的庶女,對比於血統高貴的皇子李恪來說,身低極為低賤。
另一個阻礙,就是秦叔寶。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秦叔寶雖然對李恪並無反感,但在自己的女兒與吳王的婚事上,持反對態度。
在貞觀王朝的今天,門第觀念深入人心,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一條橫亙於人們心中無法逾越的鴻溝。就好比秦家這樣起身於貧賤的新興豪門,哪怕現在官做得再大,在世人的眼中也是不如老牌仕族們的血統高貴。再者,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有了秦叔寶的反對,就算李恪是堂堂的大唐親王,也不敢勉強。
如此一來,李恪與霜兒便成了一對有緣無份的苦鴛鴦。兩年前,十七歲的李恪迎娶了前隋皇室貴族楊氏之女為妻,秦霜兒傷心之下幾乎斷絕了婚嫁念頭——無論如何,以秦叔寶的性格是絕不會允許她嫁去做妾的。
但是二人之間打小就結下的情誼,卻是難以抹去。因此,李恪也好秦霜兒也罷,只能暗藏情愫私下往來,卻不敢越雷池半步。
聽完這些秦慕白搖了搖頭,想不到四妹和吳王之間,還有這樣的情感糾葛。
“三哥,你幹嘛只搖頭嘛……說說,我該怎麼辦呢?”秦霜兒吶吶的道,楚楚可憐眼巴巴的看著秦慕白。
秦慕白笑了笑道:“傻妹子,吳王已經娶了妻,就算父親答應了,你自己樂意嫁過去做孺人(親王的妾)嗎?”
有唐一代與諸多封建王朝時一樣,妾,是沒有任何地位和尊重可言的,哪怕你的出身再高貴,嫁作為妾了也就和男主人家的牲畜一樣,可任意打罵驅使乃至買賣交易。在大唐的貴族豪門之間,還有交換小妾來玩樂的風習,就算是親王的小妾也不能例外。
唐律之中甚至明文規定,家主和正妻殺死了妾,可以用上繳罰金的方式來抵消罪過。而且,一般來說妾是不可以扶正的。男主人要是敢廢妻立妾,還得判刑——流放一年半。
雖說大唐的民風比較開放女性地位也相對較高,也正是這樣的環境導致後來還出了歷史上獨一無二的女皇帝,但仍然無法改變這個男權社會的性質——妾即是玩物,現實即是如此殘酷。
秦霜兒的臉色果然變了,沮喪的低著頭,眼中似乎有了淚花,喃喃道:“可是,我真的只喜歡他……若不能嫁他,我甘願獨自終老或是了道出家。”
眼見此幕,秦慕白心中輕輕的抽痛。
以他21世紀的觀念來看,自由戀愛太正常不過了,小妹對李恪可謂一往情深。可是現在,橫亙在他們面前的封建舊俗簡直就是無法逾越的大山。
“別傷心,小妹。事在人為,三哥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秦慕白將四妹的小手兒捏在手心裡,輕輕的拍,肯定的點頭道。
“嗯!……還是三哥最疼我!”秦霜兒靈動的雙眸中,兩行清淚潸然而下。秦慕白伸手替她抹去,秦霜兒馬上破啼為笑,羞赧的別過臉去擦乾了眼淚。
兄妹二人再聊了片刻,秦霜兒方才回房。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解決小妹的這個難題呢?”秦慕白躺在床上,暗自尋思:小妹和李恪之間最大的阻礙,自然是門第出身的差距。我母親就是繼室小妾,萬一哪天秦叔寶千古了,她這個庶母的能否留繼續住在秦府都難說,這取決於兩個嫡親的大哥是否厚道。
我和小妹都是秦家庶子,沒有任何的爵位和家產繼承權,頂多比普通人的身份略高,在貴族豪門的眼中也一點都不受待見。除非……除非我自己能變成真正的高官貴族出人頭第,才有可能改變這個現狀!
“呵,我自己的命運、母親的命運、小妹的命運都取決於我。看來還真是不奮鬥不行了!”
……
關內的冬天,寒氣凜冽。黎明,陰雲壓頂潑水成冰。
秦家的後院馬球場裡,響起一串鏗鏘的馬蹄聲。秦慕白穿著單薄的胡服騎著一匹煊花白馬,在練習騎射和槍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