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僻。”秦慕白點頭讚許,說道,“所以,我也十分不看好魏王。如果說太子失德是真小人,那他魏王就是偽君子。有時候,我寧願與真小人共事,也不願離偽君子太近。真小人可恨,但也可憐;偽君子可恨,但是可怕。”
“秦兄真是一針見血。”鄭安順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真誠的點頭微笑道,“難得秦兄對我說出這等肺腑之言,鄭某真是感激之至!”
“這沒什麼。”秦慕白微笑道,“其實我們方才所說的這些,大家心裡都有數,只是沒幾個人願意說出來罷了。興許皇帝心裡也有許,但他想得比我們多,比我們全面。如果說皇帝心中不想立李泰為儲,那絕對是假話。縱然在性格上有缺陷,但從全面來看,李泰的確比較符合一個守成之君的標準。金無赤足人無完人,這一點皇帝肯定心中有譜。但他考慮得更多的,恐怕是另外一件事情。”
“何事?”鄭安順輕聲的問,心神卻是擰緊。
接下來的話,可能就是他鄭安順,願意花億萬之金來贖買的金科玉律了!
秦慕白微笑,拿起一杯茶來慢慢的淺酌,說道:“鄭兄,你還是先去樓下看看吧!”
鄭安順很聽話的起了身,像個小廝一樣急忙跑到樓梯邊,頓時愕然:“媚娘……”
秦慕白微笑:“算了,讓她上來。”
武媚娘便上了樓來,臉有點紅,但沒有慚愧的意思,反而笑得很從容,說道:“知道你們在聊國家大事,原本我不該竊聽。可是……”
“不必解釋。解釋就是掩飾。”秦慕白笑道,“你關心一下這種事情也是應當,來坐吧。”
鄭安順搖頭而笑,索性下了樓,將樓裡的人都差譴出去,然後用竹几封了樓梯,才安然坐下來。
“這下不會隔牆有耳了。”
武媚娘赧然一笑,說道:“你們該是早就知道我在下面吧?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是真不知道。”鄭安順微笑道,“鄭某手無縛雞之力,當然不如秦兄習武之人這樣目明耳聰。”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說道:“無所謂了。媚娘就是不問,我也會告訴她這些東西的。畢竟是一家人,你還是我的賢內助與智囊,不跟你說,我跟誰說呢?”
“嘿嘿……”武媚娘少有幾分得意的輕笑,不經意的瞟了一眼鄭安順,看他神色泰然,心中漸自安心,手放在桌下也不知覺的搭到了秦慕白的膝蓋上,輕輕的撫摩。
秦慕白像個沒事人一樣,輕鬆自如的說道:“其實皇帝陛下要立儲,考慮的東西不外乎這幾層。一是儲君的能力。這個表面看來是最重要的,其實不然。皇帝打下江山,治好的江山,貞觀王朝的軍政民科諸班體系都已完善,還有一大批矢志效力的忠純臣子,這樣的班子和家底交給誰,也不會出現大問題。就算是個庸碌之人,只要他不胡攪蠻纏的亂來,大唐的江山也一時壞不了。也就是說,皇帝對自己接班人的期望並不高,只要他能做個守成之君即可。”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真知酌見!”鄭安順驚歎道,“這樣的見解,鄭某當真是頭一回聽說!”
“但絕非是隻有秦某一人知道。只是,沒有哪個皇帝近臣或是朝堂大員,會跟鄭兄說這種掏心窩、害殺頭的話。”秦慕白淡然的笑道。
鄭安順表情一變,頓時正色拱手而拜:“秦兄器重,鄭某感銘肺腑!”
“不必如此。”秦慕白依舊笑得淡然,繼續道,“考慮儲君的第二層,便是道德。有一句俗言,開國立邦,凡有一技之長的人物,皆可用之;守成創業,則需德才兼備才行。所以,守成比開國還要難。沒有人比皇帝更明白這樣的道理。選用儲君,大概也會出於這一層考慮。所以,失德的太子日子絕不會長久了,至於誰會最終上位,現在還不好說。但我想皇帝對新儲君的道德要求,在禮義仁孝四項之中,他最看重的是——孝悌!”
鄭安順愕然的瞪了一下眼睛,心中驚詫不已。秦慕白這話沒說透,也不可能會說透。難道要逼著他說,皇帝就害怕昔日玄武門重演嗎?——尤其是鄧州李佑謀反之後,皇帝在這方面表現得更加明顯!他痛恨父子反目兄弟鬩牆,擔憂自己百年之後,若一人稱帝其他子侄不留,便是李家最大的災難、將是他李世民這一生最大的失敗!
李世民畢竟也是人,不是神,不是聖。若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自相殘殺血濺宮廷,讓他情何以堪?這樣一來,他始作誦者的汙點將被無限放大,他矢志要做個明君的人生追求就會完全變成一個笑柄。而且……天下父母,誰又願意自己的子女死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