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秦叔寶的身影漸漸模糊。
“叔寶!!!”李道宗大叫一聲幡然醒來,一失手,打翻了手邊的硯臺,墨汁四賤,硯臺也掉到了地上摔成兩半。
帳外近衛急忙入內,李道宗一身冷汗,頹然的擺了擺手,“出去,沒事。”
“想來,是近日太過勞累與緊張了……”李道宗擰著眉頭,痛苦的搖了搖頭,“蘭州,是秦氏父子嘔心瀝血打下的根基。如今,就要斷送在我李道宗手裡了嗎?……休說無顏回朝面見皇兄,將來到了地下,我又何顏去見叔寶與慕白?”
戎馬半生英雄一世的李道宗,頭一次的感覺到無助,甚至可以說還有一些絕望。
“早知今日,還不如就堅守大非川,至少還留有一步可退之餘地……但那份莫明其妙的軍令,又該如何解釋?”想及此處,李道宗突然一醒神,“對啊!雖然我早就一力主張撤出大非川儲存實力退守鄯州,以待冬天降臨與朝廷援軍,但,早就過世的秦慕白怎麼會留下這樣一份莫明其妙的軍令?!”
“我急糊塗了?我早就該想通了!秦慕白這小子,絕對沒死!!”想及此處,李道宗莫名的激動又有些惱火,連拍了幾下案桌,“來人!來人!!去將侯君集與薛萬均叫來!”
“王爺,別叫了,我們來了。”恰在此時,帥帳裡突然衝進來一群人。
侯君集,薛萬均,還有十餘名大小將佐一同進來了,還抬來一副擔架。
“你們……幹什麼?”李道宗納悶的問,低頭一看,擔架上那個人渾身上下都被綿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凍得青一塊紫一塊鬍子拉渣,幾乎難以辨別面容。
“這是誰啊?你們抬他抬進來幹什麼?”李道宗好奇的問道。
侯君集深吸了一口氣,重吐出三個字,“秦慕白。”
“什麼?!”李道宗頓是又驚又惱又喜又怒,拍腿大跳起來,“我要殺了他!”
“王爺,請動手。”侯君集特意閃開了一步不攔著他,淡淡道,“我代噶爾欽陵與三十萬吐蕃敵軍,感謝你。”
李道宗固然不會當真動手,聽到這話卻是心中一震,“此話何意?”
“他既然回來了,就表示大計已成。”侯君集雙眉一沉,正色道,“破敵,只在今日!”
“好,好得很!”李道宗的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厲聲咆哮道,“現在,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把他弄醒!”
“不用麻煩了,王爺,我醒了。”躺在擔架上的秦慕白,氣息微弱的吐出幾個字。
眾人頓時驚喜過望,一同蹲下圍到擔架邊大叫,“少帥!!”
“嘿、嘿嘿……報歉,我詐屍,嚇倒你們了吧?”秦慕白幾乎沒力氣睜開眼睛,想笑,臉皮卻是不聽指揮,因此表情極度難看。
“你有話就快說!”李道宗既驚喜又擔憂,還有些心疼和氣惱,所有情緒猝不及防的一齊湧上心頭,都讓他有些惶然失所了。
秦慕白將右臂從棉被中伸出來,吃力的揚起,豎起一根不停發抖的食指,摒足了全身力氣,說出了四個字——
“擂、鼓!聚、將!”
……
“嘭——嘭——嘭——”
深夜之中幾聲鼓響,如平地驚雷,城池震動!
正在靈堂裡跪著燒紙的宇文洪泰,如同觸電了似的一彈而起,哇哇的大叫,“他孃的,殺來了嗎?——三哥,俺要去砍狗頭了!……咦,虎頭鏨金槍呢?”
“這他孃的如何是好!虎頭鏨金槍,被他娘們……哦不,文成公主抱進洞房了!”宇文洪泰頓時急得抓耳撓腮,衝到洞房門口,卻又不敢敲門。
“吱啞”,門被拉開了,陳妍從裡面走了出來。
“黑子,大半的夜的你不睡覺,跑到這裡來胡鬧,成何體統?”陳妍說道。
“呃,嫂嫂,你沒聽到鼓聲嗎?”宇文洪泰像個小孩子似的怯怯說道。
“聽到了。”陳妍淡然道,“可是軍中擂鼓聚將,莫非是吐蕃人殺來了?”
“肯定是!”宇文洪泰頓時雙眼瞪如銅鈴,一副殺神面孔油然浮現,沉聲吼道,“俺要用三哥的虎頭鏨金槍,多砍幾顆吐蕃狗頭!”
“那你等等。”陳妍的語氣始終就沒有變過,淡然說了一句,轉身走進屋,片刻便走了出來。
“拿去吧,公主答應了。”陳妍遞給宇文洪泰虎頭鏨金槍,上面卻還纏了一層紅絛巾。
“嗯。”宇文洪泰接過槍來點頭沉應了一聲,轉身便走。剛走幾步卻又停住了,詫異的回頭道,“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