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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周榮聽見口中是上門生意,便打發了小的,隨同李君文走到轉灣巷裡,一個小庵來坐下,因問道:“李相公有何見諭?”李君文道:“就是前日詩題一事,要你用情一二。”周榮道:“這不打緊,只要做了詩,我與李相公送到府裡去就是了。”李君文道:“詩已在此,只是有些委曲?要你用情,與我周旋。”周榮道:“有什委曲?只要在下做得來的,再無不周旋。”李君文就在袖子裡摸出那兩幅花箋道:“這便是做的兩首詩,一首是敝相知張兄的,一個是個柳朋友的,通是本學。老周你通收在袖裡,過一會,待他二人親送詩來,煩老周將他的原詩藏起,只將此二詩送與府裡。這便是你用情處了。”周榮笑道:“這等說來,想是個掉綿包的意思了。既是李相公吩咐了,又通是本學的相公,怎好推辭作難?只憑李相公罷了!”李君文來時,在路上已將二兩頭稱出一兩,隨將一兩頭,遞與周榮,道:“這是張相公一個小東,你可收下,所說之事只要你知我知,做得乾淨相,倘後有幾分僥倖,還有一大塊在後面哩!”周榮接著包兒,便立身來說道:“既承相公盛情,我即同李相公到前面酒樓上,領了他的情何如?”李君文道:“這到不消了。張敝友在家候信,還要同來,耽閣不得了,容改日待我再請你罷!”周榮道:“既是今日就要幹正經,連我酒也不吃了,莫要飲酒恨他的事。”李君文道:“如此更感雅愛!”遂別了周榮,忙忙來回復張良卿。

此時張良卿已等得不耐煩,看見李君文來了,便即著問道:“曾見那人麼?”李君文道:“剛剛湊巧,一到就撞見,已與他說通了。怎麼小柳還不見來?”正說不了,只見柳友梅從園門邊走進來。原來柳友梅只因昨夜思量過度,夢魂顛倒,起來遲了;又因與靜如和尚細談一朝,梳洗畢,吃了飯,到張家園來,已是日午了。

三人相見過,張良卿道:“月仙兄為何此時才來?”柳友梅道:“因昨夜承二兄厚愛,多飲了幾杯,因此來遲,得罪!”李君文笑道:“想是不要看雪小姐的新詩了?小弟今早倒已覓得在此。”柳友梅道:“原來兄不失信,既如此,乞賜一觀。”李君文道:“看便看,只是我三人的詩,也要送去了。今早學裡來催,今晚可同送去罷。”柳友梅道:“承二兄見摯,更感雅愛。”李君文就在拜篋中取出一幅花箋,遞與柳友梅道:“這便是雪小姐的詩了。”柳友梅接來一看,只見上寫一首七言律詩:

石徑煙染綠蔭涼,柳拖簾影透疏香。

去時燕子憐王謝,今日桃花賺阮郎。

半枕夢魂迷蚨蝶,一春幽恨避鴛鴦。

雨絲飄處東風軟,依舊青山送夕陽。

原來這首詩,乃是杭州一個名妓做的。李君文因許了柳友梅的詩,只得將來唐塞他。

柳友梅看了,笑道:“詩句甚好,只是情竇大開,不像個千金小姐的聲口。此詩恐有假處。”李君文道:“這詩的真雪小姐的,為何假起來?”柳友梅將詩細看,只是不信。張良卿道:“月仙兄看出神了!且去幹正經要緊,這時候也該去了,不要說閒話,誤了正事。”李君文道:“小弟詩未做完沒分,只要二兄快快寫了同送去。”張良卿與柳友梅各寫了自己的詩,籠在袖中,二人一同出園門,竟到錢塘學裡來。正是:

遊蜂繞樹非無意,螻蟻拖花亦有心。

攘攘紛紛戀春色,不知春色許人侵。

卻說柳友梅同著張良卿,一同到學裡來,恰好才到學前,撞見了劉有美,忙問道:“我那裡不尋兄來,前日西湖上別後,兄寓在哪裡?小弟那日就返舍,令堂便著抱琴來問了幾次。這幾日不歸,懸望得緊哩!”柳友梅道:“小弟也就要返舍。”隨指著張、李二兄道:“只因遇著張、李二兄,因此逗留這兩日。”劉有美道:“原來如此!”忙與張、李二生作了揖,敘了些文。柳友梅問道:“劉兄今日何往?”劉有美道:“難道兄倒忘了?就是為詩題一事了。但不知兄又何往?”柳友梅笑道:“小弟也為送詩而去。”劉有美暗點點頭道:“那兩位莫非也是麼?”柳友梅道:“然也。”劉有美聽了,就忙忙的作別道:“小弟有事去了,兄若送了詩去,千萬速回!”柳友梅道:“多感,多感!”

劉有美去後,友梅就同張、李二生來尋周榮,各自付詩與他。卻說周榮見三人來,心下已自暗會,假作不知,道:“三位相公既然各有詩了,只留在學裡,待在下送去就是。”三人齊道:“如此有勞你,明日詩案出了,請你吃喜酒罷。”周榮道:“使得,使得。”三人別了周榮回去。

柳友梅只得又在棲雲庵住了一宿。到次早抱琴也尋來接了,就一同歸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