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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兩個巫師恭敬的接過一個個衣包,仔細平整的擺放在棺木之內。

一時穩妥,老巫師舉劍向天,長聲呼喚:“商君歸來兮——!三生為神——!”

女巫接著舉劍長呼:“夫人歸來兮——!三世聖女——!”

反覆呼喚中,巨大的棺槨被披麻戴孝的工匠們轟然合蓋,砰砰釘封了。

樗裡疾捧起一罈清酒,緩緩的灑到棺前,跪地長拜:“商君,白姑娘,你們安心的去吧,商於子民永遠守護著你們的魂靈……”

白茫茫人群便全體跪倒了,四面山頭竟是哭聲大起,山鳴谷應間天地為之悲愴。

“商君白姑娘,昇天了——,起——!”

粗大的繩索伸直了,孤雲峰平臺上傳來整齊的號子聲,巨大的合葬棺槨穩穩升起。專門守侯在山腰石梯上的藥農子弟們伸直了手中的木杈,穩穩的頂住了棺槨,使其始終在距離山體兩三尺外緩緩上升。數不清的陶壎竹篪,便吹起了激越悲壯的秦風送葬曲。

第一章 鐵腕平亂

一、義渠大牛首接受了羊皮血契

車裂商鞅,咸陽的世族元老們彈冠相慶了。

連日來大雪封門,但太師府邸卻是門庭若市。總管府務的家老督促著二十多個僕役不停的清運院落、門庭與車馬場半人深的積雪,才堪堪容得流水般的車馬停留轉圜。到太師府拜訪的,都是清一色的世族貴胄。他們駕著華貴的青銅軺車,穿著歷代國君親賜的各種色式的勳貴禮服,談笑風生的聯袂而來,喜慶之情超過了任何盛大節日,在冰天雪地肅殺凜冽的咸陽城,竟是映出了另一道風景。

太師府的正廳早已經滿蕩蕩無處立足,連臨時應急在庭院中搭起的防雪蓆棚下,也站滿了衣飾華貴的賓客。貴人們擠擠挨挨的走動著相互寒暄,卻都只是高聲談笑著老天有眼、雪兆豐年之類的萬能話語,時不時爆發出一陣舒暢之極的轟然大笑!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談論邦國大事,盡都在扯閒,卻都是興味盎然。秦人管這種閒扯叫“諞閒傳”,是窩冬時節親朋鄰里相聚時消磨寒天的傳統功夫。但這些華貴的賓客們高車駿馬冒雪而來,卻不是為了在這裡諞閒傳來的,他們顯然在等待什麼,卻是誰也不說,只管高興。

冬日苦短,看看暮色已經降臨,暴雪雖然小了,可雪花還是紛紛揚揚的飄舞著,寒氣襲來,已經有人開始跺腳了。這時候,華貴的賓客們漸漸安靜下來,喧譁談笑在不知不覺間凝固了。

“哎,怪也!我等沒吃沒喝,在這裡磨叨了一天?”有人驚訝了。

“對呀,老太師該出來說幾句了吧。”有人恍然醒悟過來。

“然也,冠帶如雲,還不是要老太師定奪一番?”

“是啊是啊,老太師為何還不出來?”

議論紛紛中,有老人大聲咳嗽起來。一聲方落,竟引來滿庭院一片喀喀之聲,有幾個白髮老人被猛烈的咳嗽憋得滿臉通紅,竟蹲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喘起來,抹鼻涕擦涎水忙個不停。華貴的賓客們在整日亢奮中原是不覺,一旦亢奮平息,那隨著一整天喋喋不休的談笑侵入體內的冰雪風寒之氣便驟然發作出來,使這些久不任事的勳貴們大是難堪,竟在庭院蓆棚下紛紛蹲坐,自顧喘息不暇。

“老太師接見諸位大人——!”偏在這亂紛紛之際,家老走出正廳高高喊了一嗓子。

華貴的賓客們突然來了精神,一齊站了起來,殷殷望著正廳通向寢室的那一道拱形門。

一聲蒼老的咳嗽,白髮蒼蒼的老太師甘龍顫巍巍走出了隔門。他扶著一支桑木杖,身著一領沒有漂染的本色布袍,一頭白髮披散,頭上沒有玉冠,腰間沒有錦帶,活似一個鄉間老翁,與盈廳滿室的華貴賓客相比,老甘龍寒酸得禿雞入了鶴群一般。但就是如此一個老人,當他穿過廳堂,走到廊下,目光緩緩掃過正廳,掃過庭院時,華貴的賓客們卻都羞愧的低下了頭,避開了他那呆滯尖利的目光。

“老太師,我等都,都想聽聽,你的高見呢。”還是太廟令杜摯期期艾艾的開了口。

“哼哼,”老甘龍冷冷笑了一聲,“老夫唯國君馬首是瞻,何來高見?爾等都是老於國政了,邦國大事要在朝堂商議,懂麼?”說完,徑自顫巍巍轉身,誰也不搭理的回去了。滿室勳貴竟大是尷尬,你看我我看你,一臉大惑不解。新任客卿趙良極是聰敏,略一思忖便恍然透亮,高聲道:“諸位大人請回吧,天氣冷得緊呢。”說完便徑自回身走了。

“回吧回吧。”杜摯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粗聲大氣道:“也是,只能做,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