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彥平氣苦。

一個家庭裡走出來的孩子，李妍那就是什麼事都能想到，鵬飛就是給一棍子疼一下。

忙活一整天，加上受了點閒氣，張彥平這語氣也不是太好。

數落李鵬飛：“你樣樣都要貴的好的，這全部加在一起你知道得花多少錢？人都死了，你搞這些就是給活人看的！你爸活著的時候多孝順一點，那比什麼都強，用不著死了以後蓋的布貴燒的布貴，有啥用？你還知道家裡沒多少錢，知道辦完這場喪事還得拉饑荒，還要打腫臉撐胖子！過去你媽護著你，有些話我做姑父的也不好說，鵬飛你今年多大啊？能不能懂點事，能不能長長大？”

李鵬飛又哭了。

憋屈。

“我也沒經歷過……”他替自己叫委屈。

是上班了，可平時到了單位就幹固定的工作，也接觸不到這些！

再說，你說正常人家，誰好好的學做這些事情，他將來也沒打算幹殯葬行業，他這種反應就真的那麼差嗎？

“誰經歷過？你二姐經歷過？她操辦過？”張彥平沒好氣噴著：“你要是跟你二姐換換性別我就不說了，男人將來得養家得照顧妻子子女，就你這樣兒能行嗎？你二姐能想到的事情，你為什麼就不行？”

鄭鵬見姑父的話越說越偏，免不得替小舅子找補：“姑父，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們平時都是固定上下班，接觸不到這些，李妍她不是……朋友多交際廣嗎。”

那李妍在外面混，肯定什麼都見過肯定都懂啊。

他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你說街上那些街溜子流氓還有皮子，成天混日子，哪個區有什麼厲害人物對他們來說就是明知眼漏的事情。

但對普通人來說呢，確實接觸不到！

比喻雖然不夠得體，但大概的意思差不多。

張彥平能吼李鵬飛，他不會去吼鄭鵬。

鄭鵬姓鄭，還輪不到他一個姑父來教育，好不好壞不壞那是鄭鵬的造化。

李鵬飛這是血濃於水的親戚，也是實在看不過眼就罵了兩句，不是自家孩子他也不罵。

比不上李妍就算了，就連崔健也比不上！

像是崔健這樣的人，別說他沒有房子，就是窮到底了也會有人願意把女兒嫁過來的，鵬飛能行嗎？

“一個老爺們成天只會掉金豆子，趕緊把眼淚給我擦擦！你爸沒了，就你傷心？”

李鵬飛拿著袖子擦臉。

李慶香從樓上下來，見丈夫一個勁懟著侄子罵，也是怕把李鵬飛罵鬱悶了，趕緊摻和進來：“行啦行啦，知道你當姑父的厲害，改天再教吧。”

趕緊摟著李鵬飛躲到角落裡，耐著性子勸：“你姑父態度不好，可話說得沒錯。鵬飛啊，男人不能這樣當！什麼事情都得用眼睛溜著看著，將來娶老婆這個家都得靠你當家做主，你說你一輩子就這樣糊塗過了，那你這個家怎麼辦？”

她哥活著還能有她哥鎮場，現在她哥沒了，稍後她嫂子就得作上天！

這個家沒人能管得了張蘭，李鵬飛又很聽話孝順，這就是災難。

“姑，我都明白，我沒往心裡去。”

“擦擦眼淚，臉都凍了。”李慶香看侄子臉上靑一團紅一團，這眼淚就掉了出來：“你爸知道你做的這些，九泉之下也能閉上眼睛了。”

大晚上，你說讓去找爐子，鵬飛這個傻小子騎著單車就到處去找。看著是傻，看著也是心疼，這是孩子的赤誠之心啊。

第二天一早，老李家的親戚該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都託人帶了錢過來。

親戚見面，肯定要哭上一場。

張蘭在樓上哭得要死要活，特別是她孃家來人以後，哭得更厲害，抱著母親哭得直不起來腰。

張蘭她媽也是不停掉眼淚。

哭完以後，安慰女兒：“以後就和鵬飛好好過日子，媽家裡還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人姥姥躲了。

來之前就擔心張蘭會回孃家，這一家之主人沒了，張蘭腦子向來不好使，萬一打算回去呢？

老太太覺得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你身上帶著喪，回了孃家就是壞了孃家的風水，會壞了你哥哥弟弟的好日子！

是以，你想回來，門也沒有！

別說現在還能過得下去，過不下去也不能回來。

張蘭徹底傻了眼。

嘴唇抖著：“媽，李大剛前腳剛走，你就這麼對我？”

她老孃生病來鋼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