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舟地說:“今天先給你們放個話:如果毛毛救不過來,我跟你們沒完;如果毛毛殘廢了,你們養活他一輩子!”
趙德發把歐陽一虹往自己身邊一拉,說:“別跟她費口舌。她早就瘋了,神經病!”
周雪冰說:“你才神經病呢。”
歐陽一虹從他們身上看到了做夫妻的悲哀,別說殘存一點感情,連陌生人都不如了,象是三百年前的仇人。
四個人不可能這樣同時守候在這裡。他們衝突,他們爭吵,可他們還得坐下來好好商量。歐陽一虹提出了一個現實的問題:“孩子已經出事了,光傷心也不行。什麼恩怨情仇都無所謂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毛毛的安全。大家都希望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的毛毛。可我們幾個大人不能這樣一齊守候,大家身體都累垮了,誰來照顧毛毛?”於是她提議輪換守候,每人一天。既保證了精力,也保證了醫院不缺人。大家都沒表示異議。好壞統一了意見,歐陽一虹也鬆了口氣。
趙德發並沒有按照每人一天的安排去履行他的義務。他為公司的事情忙著,把守夜的任務交給了歐陽一虹。歐陽一虹毫無怨言地接受了。她覺得,自己一直盡心盡力地照看毛毛,可偏偏就在瞬間出了差錯,她是問心有愧的。多照看毛毛一下,良心上好受些。相比之下,趙德發就不一樣了。雖然他也感到事情出大了,但並不十分難受。頂多就象看到別人家的孩子受傷了一樣。因為他心裡已經認定毛毛是任毛毛和周雪冰生的,不是自己的種。他趙德發只是背了一個父親的名份,名份是虛的,虛的就不很重要。要命的是毛毛的親生父母任毛毛和周雪冰。當趙德發看到任毛毛和周雪冰那副焦急的面孔時,他竟然有點幸災樂禍:你們看看,這就是你們偷情的結晶,現在你們知道心疼了吧?這種想法他當然沒能說出來,只在心裡想著。
96、趙德發想到了親子鑑定
我們大家都為毛毛焦急。歐陽跟趙德發在毛毛的問題上發生口角。她說:假如毛毛不是野種呢?趙德發想到了親子鑑定。
我和劉真是在第二天得知毛毛出事的。小胖子給我打電話告訴了這一不幸的訊息。我和劉真馬上趕到了醫院。但我們沒見到毛毛,只看到一張張焦急的面孔。小胖子和周雪梅也去了,我們都只能在外面等待,想像著毛毛和他的病情。大家都在乾著急,或者是互相安慰。可我們能為毛毛做些什麼呢?我跟小胖子商量,我和他來守夜。哪怕守一夜,也能騰出一個大人來休息,也算盡了我們的一點心意。
小胖子最適合幹這種助人為樂的事。這天晚上我和小胖子就去醫院了。其實去了也沒什麼事,就是換個地方聊天。我們在急救室門前的凳子上乾坐著。等待毛毛在裡面的情況。出來一個大夫我們問一下,結果都是一樣的,還沒脫離危險。只有聽天由命了。我們不談毛毛的事了,只說小胖子本人的事。小胖子對我講他被人當作英雄後的情況,他不知道這是一種榮耀還是一種壓力。小胖子說,他從養活同學張小明的母親開始,就沒想過要當英雄。只是盡一個朋友的責任,履行自己的承諾。現在上報了,上電視了,出名了,請功了,給重獎了,別人都用另一種眼光看他了。以前他是局裡的“好科長”,現在是“名科長”了。在局裡,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層幹部,許多會議他是不能參加的。現在不一樣了,一些以前他不能參加的會議,也讓他參加了。還要讓他發言。他的話成了世了英雄的話。這些變化都象夢一樣。他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負。他是個不喜歡開會的人,樂於腳踏實地地幹實事。一開會他就頭痛。可又不得不參加。以前他跟上上下下的人都開玩笑,現在也不大開玩笑了。不敢胡說了。一個人突然要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是件很苦惱的事情。小胖子感慨說:“我媽的婚事剛剛定妥,新一輪痛苦又席捲而來。”我用詩人一樣的口吻說:“你的痛苦也是美麗的。”小胖子說:“你說得沒錯,我的痛苦都是美麗的。”
大家就這樣輪換著熬了五天五夜,毛毛終於挺過了危險期,活過來了。醫生說,由於大腦嚴重受傷,腦子可能會出現問題。也許不能象正常人一樣生活了。將來生活能否自理,還有待於進一步觀察。大家聽了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毛毛總算保住了性命,可要是腦子出了毛病怎麼辦呢?那不是生不如死嗎?
周雪冰看見毛毛的第一眼就嚎啕大哭。歐陽一虹看見周雪冰哭了,她也難受起來。這麼長時間下來,歐陽一虹對毛毛已經有感情了。四雙眼睛關注著病床上的毛毛,毛毛躺著,不說話,他不會說話了。他的全身都固定著,動彈不得。只有平靜地呼吸。以前那個生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