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兒——要漱盤子、洗車子、掏大糞、背死人我也不會上深圳。我只吃盒飯、麵包和泡麵,渴了捨不得買飲料買礦泉水,我就到比比皆是的建築工地去猛喝一陣涼水。鑑於上次露宿街頭所經歷的厄運時時令我心有餘悸,我就和許多大學生一起到城郊結合部去下榻那種每夜十元,最低廉、最擁擠、最髒骯、被稱為籠屋的私人旅店。
在這種簡易狹小的,地上鋪著破席子的工棚式鐵皮屋內,十多個平方米密密匝匝地躺著二三十個和我一樣走投無路,失魂落魄的流浪漢。屋裡沒有電扇,沒有沖涼房,沒有蚊帳,散發著濃重的汗膩味、腳氣、溼熱、尿羶和來歷不明的怪味,簡直令人窒息。人們相互之間不搭話,相互提防,常常為掙一個靠窗的鋪位爭氣鬥狠。我把錢放在枕頭下,恍恍惚惚中總是覺得有一隻手從黑暗中伸過來,一直到天亮都不敢入睡……
我頻頻地、主動地給洽談過的公司掛電話,都是“莫好意思”的訊息。盤纏所剩無幾,工作仍無著落,當我最後一次絕望地從深紡大廈出來,不得不準備告別這個城市。�
我給艾之琳撥了個電話,一聽見她的聲音我卻又無言以對,趕緊放下了電話。我買了兩盒飯,坐在路邊大吃起來,我心裡已經作了決定,享受完這兩盒飯就離開深圳回家。我有些口渴,就又買了杯橙汁,邊喝邊眯起眼睛看路上的行人,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忽然,耳畔傳來一種異樣的,久違的,卻又熟悉的語言:�
“Excuse me ! Do you know where the talents-market is?(勞駕!請問你知道人才市場在哪裡?)”我一抬頭看見不遠處有兩個印度人模樣的年輕人在問幾個人,一邊打手勢。那幾個人卻似乎不明白,有個戴眼鏡的女孩正在極力用英語回答,可惜她言不由衷,那兩個人沒有明白。莫非這就是個機會?我有些激動,向他們揮了揮手,用英語喊道:“Hi,come on please!I can speak in English。(嗨,請過來!我會講英語。)”�
那兩個人一聽,喜出望外,馬上走了過來,我又問:“Gentlemen,what can I do for you?(先生們,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他們把剛才的問題說了一遍,又補充道:“We are from India and we are businessmen。We'd like to employ an assistant whose English and Chinese both are good。 We don't understand Chinese at all。(我們是印度商人。我們想僱一名中英文皆通的助手。我們對漢語一竅不通。)”�
我心頭一亮,忙問他們:“Sir,how do you think about me?(先生們,你們覺得我怎麼樣?)”�他們一驚:“You?(你?)”�
“Yeah。(是的。)”我說,“I graduated from English Department in a College。I havebeen studying English for more than ten years and three years in College。And myChinese is also very standard。(我畢業於一所大學英語系。我已學了十多年英語,其中三年在大學,而且我的中文也是很標準的。)”�
“That's all?Anything else?(就這些?別的呢?)”那個比拉茲還帥的小夥子問。�
“Oh,I'm very interested in business,farthermore,I can use English-Chinese typwriter and other modern office equipment。(另外,我對生意很有興趣,而且,我還會使用中英文打字機和其它現代辦公裝置。)”我趕緊說,“If you take on me,I'll try my bestto serve you。(如果你們僱用我,我將盡力為你們服務。)”�
“That's wonderful!(太好了!)”那個小夥子拿出他的名片給我,上面印著他的姓名阿法裡·馬克西尼(Ar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