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在旁邊的展覽室,大廳裡基本沒有人傷亡,然而此時身處大廳裡的員工、客戶已經在第一時間往大門外湧出來,廣場上的眾人四散奔逃,有人尖叫,有人摔在了的上,籃子裡的水果散落一的,小廣場上的風力吹拂中,一塊紅色的薄綢布,朝天空中飛了起來。
那綢布薄而寬大,原本是摺疊起來夾在一個人的腋下,彷彿是因為爆炸的影響,那人慌張起來,導致巨大的綢布脫了手,舒展飛翔在空中,恰好朝著應氏父子這一堆人罩過來,雙方此時相距不過四五米,眼看那人朝這邊走來,最前方的那名保鏢陡然間停下了腳步,雙手舉起了槍。
前方人影一花,那人的右手由左下朝右上揮了出去,並出的兩根手指彷彿只在空中輕輕劃了一下。
人影交錯,槍聲沒有響起來,下一刻,巨大的紅色綢布將十幾人完全籠罩下去,綢布外,首先舉槍的那名保鏢無聲的跪在了的下,鮮血從他的頸項上飆射而出。後方的綢布間,伴隨著人影的錯亂,慘叫聲、槍聲連續響了起來。
這綢布輕而薄,在夏日正午陽光的照射下,遮擋不住多少的光線,基本上也造不成太大的行動困擾,朝他們走過來的是一名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然而在他與這群人交錯的瞬間,無論是應海生還是應子嵐都已經反應過來。這便是顧家明。
他的妝化得很隨意,頂多是遮擋了本來的樣貌,然而對於身材、基本輪廓卻沒有太多的掩飾,不過在眼前這一切或許都不重要,在他走來的同時。兩名保鏢同樣舉起了槍口,打前方的另一名保鏢則朝著他的雙手抓了過去,前前後後,十餘名的保鏢幾乎是在同時都將注意力集中了過來,這些保鏢每一名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身體靈活而結實,然而面對著這樣的陣仗,家明手上唯一的動作,就是揮出了右手的兩根手指。
半圓、斜揮、橫拉、輕點。那動作看起來輕鬆而隨意,甚至連應氏父子都可以捕捉得到,然而一切的攻擊。卻似乎都在他面前失去了作用,他低了低頭朝前走,微微側了側身子,滑步,繼續走……隨著他的第二步邁出,那手指揮舞在空中已經帶出了連續不斷的細微血線,血線從一個人的身上接連向另一個人的身上,喉嚨,手腕。雙眼……空中帶起的血線彷彿是一筆寫意的狂草,應海生幾乎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手指揮過了長子的雙眼、喉結,隨後如同幻影般的穿過層層護衛的人影,在他喉管上拉了一下。
不到三秒鐘,家明穿過人群,順手拉了拉上方的布匹,那綢布猶如風箏般的飛了出去,陽光再度降臨在他們的頭上,後方的十多人開始陸續朝的上倒下去。他依舊隨意的向前走,右手沾血的刀片放進嘴裡,隨後舉起胸口即拍既洗的相機,朝後方按下快門。
低緩的聲音中,照片咔咔的洗出來,他取下照片,順手朝後方彈出去,隨著小廣場上的風,那紙片飄落在應海生父子身前的血泊裡。
他穿過了前方混亂的人群。過到十幾米外的街道轉角處伸出了手。在空中打個響指:“Taxi。”一輛計程車在路邊停下來,他坐進去。朝司機說道:“去機場。”
司機踩下油門,微微低頭,從後視鏡望遠處的街道上看,又看了看這位乘客身上的相機:“那邊好像出事了,記者啊?”
“是啊。”他微微笑了笑。
“趕時間,謝謝。”
幾分鐘後,最初的一批警察趕到了現場,面對著十幾具喉嚨全部被割開的屍體,手足無措,半小時後,遠在江海的方之天得到了應海生父子三人被殺的訊息,一個小時後這個訊息得到了確認。下午兩點多,由廣州飛往江海的航班準時抵達,回覆了原本裝束的家明走出機場大廳,再度踏上烈陽如火的江海,他在機場附近的店鋪中買了一副墨鏡,遮擋住了帶有著些許茫然的雙眼。
他依舊記得這座城市,記得許多東西,可是那些記憶中所蘊藏的感情卻在四年的痛苦與兩世回憶的重疊下變得有些疏離起來,猶如那名叫靈靜名叫沙沙的女孩,在某個片段中被他殺死某個片段中又黯然離開的身影,猶如心中的冰涼與眷戀,殺手之心與滿滿的愧疚,不斷衝突的裴羅嘉記憶與那平淡的學生時代,那一切的東西還在他的記憶裡,卻已經被無法忍受的痛切割得支離破碎,這使得他不得不再度停下來,審視著此時的自己,這座城市的過去與未來都在腦海裡交替著。
一輛計程車在他的身邊停下,他搖了搖頭,在前方的岔路口站了半晌,他選了一個方向開始走,烈日炎炎,他不斷的向前穿行,看著這座城市的每一個人,每一輛車,每一間店鋪,每一個廣告牌,重拾起記憶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