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類血脈,在天道眼中,簡直是大逆之罪,她懷胎時,天庭便派兵遣將而來,想終結這種紊亂混種,當時還是他們夫妻倆直接闖進神界,被仙翁招呼了一杯茶,坐下來談妥交易,天界暫時同意放過孩子,前提是,孩子必須教養成良善之輩——基本上,單指狍梟一隻,其他三隻母貅,不在其中之列,不過光是狍梟、便足以教他們夫妻傷透腦筋。
這隻孩子,情況複雜,一言難盡,他雖擁有貔貅身體,實際上卻是隻死去的食人惡獸,趁她懷孕體虛,惡魂強行闖入她體內,霸佔胎兒肉身,只為逃避鬼差追捕,他記得身為惡獸的一切,懷念美味血腥,自豪曾做過的種種惡行,不知悔改。
他這種德行,能變好才真叫天降神蹟!
洞的左右兩側大牆,記載他成為貔貅之後,由小到大做過的善行惡行,用以提醒他:盡力寫滿善的那一面,多多益善;寫著惡的那一面,空白無妨。此時此刻,善之牆,寫有“照顧姐姐有耐心”及“保護姐姐們沒被其他惡獸吃掉”兩條功績,那是數十年前的事,寫完迄今,沒機會再補上第三條;惡之牆,一片空白……
因為一項惡行都沒有嗎?不,是昨天才將滿滿沒位置再書寫的舊牆換掉,而且,還是第十面的舊牆!
按照這樣繼續下去,很快的,狍梟就會沒命,她已經可以想象,他被一大群天兵天將包圍起來“處置”的遠景。
那時狍梟擅闖進她的體內,整得她死去活來,氣歸氣,多年相處下來,感情早就超越一切,更遑論當初她遇到危險,可是這傢伙拯救一肚子孩兒的性命,她怎可能眼睜睜看他步上死路?
偏偏教訓也教訓了,講理也講理了,打屁股也打到他三天三夜沒辦法“坐”下,狍梟仍是狍梟,貔貅皮惡獸骨,很難扭轉回來。
“你念不煩嗎?!我就是這麼壞,啊不然咧?”狍梟活脫脫是個頂嘴劣兒,與孃親對吠,一臉叛逆。“誰知道神界的老傢伙們要求有多高?造橋鋪路說不定是他們眼中只是個屁,連善良的邊都夠不著,我幹嘛浪費時間去做?他們要來就來呀,我狍梟沒在怕的啦!”會怕就不叫惡獸了。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久久沒發言的爹親,金口微啟。
“對呀,你的‘惡小’做盡,‘善小’掛零。”瑤貅損人不客氣,狍梟瞪她一眼,她吐舌做鬼臉回應。
“或許,小弟的‘善小’可以展開第一筆進賬。”瑛貅倒持有不同看法。“不是說過遇見疫鬼?疫鬼也是天界眼中的頭痛人物,人類更是當他們是大麻煩,幾百年中總會有一兩隻疫鬼溜進人類城鎮散播疫病,惹出一片混亂,要是小弟能收拾疫鬼,為民除害,說不定天界會記上小功一件。”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耶。”他孃親沒想到“積善”還有這一招,先前老是一心要把狍梟教成好孩子,既然狍梟惡獸劣根猶在,不如換個方式,以此劣性為根基,用一身蠻力暴戾,去欺負……呀不,是剷除邪惡,一方面讓狍梟得以痛快舞動拳腳,一方面又能合乎神族要求,一舉兩得,好,太好了。她二話不說,專制地下令,指著孽子挺鼻,嬌令道:“寶寶,照你大姐的話去做,教天界瞧瞧你這隻貔貅驅疫的好本領,或許,他們還會找上門來,封你當只御前神獸做做!”
狍梟連嗤之以鼻都嫌懶。
誰稀罕啥鬼御前神獸?充其量不過是神族腳邊的一條狗罷了,啐。
他對於神族那些傢伙會順眼的事,沒半件有興致。
不,應該說,天界越希望他去做,他狍梟越是反骨想與其唱反調。
除掉疫鬼?
那隻比兔兒無害、比兔兒膽怯、比兔兒荏弱的小傢伙,要拈除她……狍梟打從心底最深處排斥和抗拒,也不明白是否因為這是一件神界點頭稱許的“好事”,才會引發他強烈反彈,抑是有其餘囉哩叭嗦的理由他懶得去想,唯一很肯定的是,他一點都沒有動力去做。
那種小傢伙,是該抱在懷裡享受品嚐,思索該怎麼教壞她,讓她綻放甜美芬芳,盡情投入玩樂嬉戲,與他一塊放縱玩、爽快鬧,而非逮她去領啥破功績。
嘖嘖,真想瞧瞧她能妖嬈到何種程度,真想看看她迷醉嬌喘時是怎生可口模樣,真想聽聽她求饒或是貪心的要他用力點的媚柔聲音……
他會再去找她,不為啥勞什子收拾除害,只是單純討一個答案。
嘿,跟我交配好不好?
第2章(1)
他是隻奇怪的貔貅,她想。
她第一次,見到那麼美麗的人。
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