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好看。”,用的是陳述,語調卻是疑問。
小黃忍不住笑了起來。
“究竟好看不好看?”司徒湊近他問,“不對,好看不好看不要緊,關鍵是你喜不喜歡看?”
黃半仙仰著臉,老老實實地點點頭。
司徒微笑著放開了手,退後一步專注地看著眼前的小黃,良久才道:“我就喜歡你的性子,說真話不難聽,說假話也不招人嫌。”說完,拉起小黃的手轉身往杭州府燈火燦爛的夜市走去。
走出了好長一段,看見了夜晚的西子湖,也看見了掛滿燈籠的夜市,司徒才說:“我要去趟西子樓。”
黃半仙抬起頭看看他,不語,點了點頭。
司徒看著剛才走過的那段街道,像是有些吃驚,指著迴路問小黃“你看!”
黃半仙回過頭,看剛才一起走過的那段路,三三兩兩的行人,幾點星星的燈火,看不出什麼不對勁,於是不解地望向司徒。
“覺不覺得奇怪?”司徒看了看走過的那段,又轉身望了望沒走的那段,道“明明是一條路,為什麼會覺得前面的比後面的熱鬧,走過的比沒走的冷清?”
小黃眨眨眼,笑了起來,對司徒道:“也有一種人和你剛好相反,在他們眼裡,後面的路比前面的熱鬧,沒走過的比走過的冷清。”
“嗯……”司徒似乎是覺得有理,伸手摸著下巴琢磨,“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小黃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司徒袖口上不知何時蹭上的灰土,含笑說:“因為你是個向前看的人,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覺得走下去,總會好起來。”說完,收回手,仰起臉看他,“這樣好。”
司徒看著自己被打理乾淨的衣袖,問:“那你呢?你覺得走過的好,還是沒走的好?”
小黃不語,只是淺淺地笑,抬手指指不遠處:“那裡就是西子樓。”
司徒沒有順著黃半仙手指的方向看,依然看著小黃道:“我非去不可。”
黃半仙點點頭,低低的聲音說:“我明白的。”
“我想帶你一起去。”司徒接著道,“不知道為什麼。”
再次點頭:“嗯。”
隨後,小黃被司徒牽起手,隨他走向了前方更加繁華的夜市,踏進了西子樓。
樓內因為死了人,而且死的還是個地方上的大人物,所以氣氛有些緊張,蔣青已經和木凌先趕到了,木凌想要看屍體,卻被地方上的官差阻撓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哪有那種東西,讓我看看屍體就知道是怎麼死的了!”木凌皺著眉對官差道。
“不行啊,看不得!”那官差有些年紀了,邊擺手邊道,“這人是被花妖索了命去的,看的人也要遭難的呀。”
木凌瞪眼,“老子這輩子見過的花多了,就是沒見過花妖,讓她找我來!我給她治治病,邊說,邊一把推開了那個官差,快步走向了被白布蓋得嚴嚴實實的,錢老六的屍體。
官差想再去阻擋,被蔣青攔了回去。
司徒拉著小黃走進樓內,沒有去看屍體,而是在中央站定。大多數人,進入一個從沒到過的地方時,會很自然地站到角落裡,注視他人;但也有一種人,無論走到哪裡,他都會站在最中央,接受他人的注視——司徒就是這樣一種人。
木凌一把揭開了蓋在錢老六身上的白布,同時,司徒側身一步,擋住了黃半仙的視線。蔣青說得不錯,錢老六的確死得不光彩,屍體醜態盡顯,司徒第一個反應就是別汙了小黃的眼,於是便把他擋在了身後。
小黃也沒有好奇想看,畢竟屍體又不是什麼好看的東西。
木凌蹲下檢查了一下錢老六的屍體,有些吃驚,這錢老六倒的確是馬上瘋而死,但是,主要原因是服用了過量的催情藥物,很有可能是被人下藥害死的。
檢視了一番,木凌又將屍體蓋上,走過來跟司徒講了檢查的結果。
司徒微微一頷首,叫來了西子樓的老闆娘。
走到面前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子,看來上午見到的那個陸音只是畫舫的主人而已。大概是攝於司徒的氣勢,老闆娘乖乖走了過來,嘴裡嘀咕:“作孽啊,花妖作怪,都上我們樓裡來了,不是說惡鬼不上窯子來的麼,怎麼會有妖精呢?”
司徒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蔣青開口詢問:“陪錢老六的是哪個姑娘?”
“哦,是雲雀兒。”老闆娘對著身後一個正哭哭啼啼的姑娘招了招手。那名叫雲雀兒的女子趕緊走上前來,邊擦眼淚邊給眾人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