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會害了自己。所以我雖然知道那紅袋子裡有一大疊人民幣,但是我不要。記者有所拿有所不拿,才能成為好記者。
我說,校長,你的紅包我們是堅決不拿的,但是吃個飯還是可以,因為我們還有些事情想問你,你們也不用太緊張,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到了這個地步,我覺得有必要放鬆點語氣,預防他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
對,我還真的餓了,我們先吃飯吧,不過你們要寫你們的收入和支出單給我哦。魯子說。他就這點好,在工作和生活上,很能在適當的時候配合我。
校長用他的豐田凱米瑞送我們到鎮上,在鎮上唯一的一家賓館開了間大房間給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點了只穿山甲,飯桌上一再低聲下去地說,記者同志,你們一定要筆下留情呀,禮儀隊的事我們以後再也不敢去搞了,還請你們高抬貴手,放過我們這一次。
可能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嚴重,你們別太緊張。我突然覺得他們有點可憐,但是我知道,多少記者的成名,都是踩著這樣的人的肩膀上。如果他真的可憐,那就是可憐他還會這麼認真地請我們吃這頓飯。
第二天起來,我們到賓館前臺的時候,服務員告訴我們,房費已經有人結過了,並且還留下兩條煙給我們。魯子說,不拿白不拿。
我們完成了三個補充採訪。一是去找鎮教辦的負責人田主任,由於是週末,我們沒有在鎮政府找到他,但是我們問到電話後打電話給他,他已經在家裡泡好茶等我們了。
你們的來意我都清楚了,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文校長,很多地方學校都是有自己的樂隊什麼的,這也是學生課外活動的一部分嘛。
那麼說這件事你早就知道的了,你有沒有分到錢呀,還有,有個老師給你寫舉報信,後來就被開除了,你是不是跟他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呀。這個小官,他顯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魯子對他豪不客氣。
我怎麼知道,開除她是學校作出的決定,跟我沒關係,我也沒有收到什麼舉報信,不信你們可以叫她來跟我對質。這個姓田的,跟我們來了個死無對質,但是他沒有搞清楚,我們是記者,不是警察,我們不需要證據,只要他開口說話就行了,甚至就算他不說話,我們問過他就行了。我們拂袖走人。
第二個補充採訪是找禮儀隊的家長,這一點很重要,昨天下午那個七叔的話,對我們寫這樣的稿幫助不大,我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個對自己的女兒參加禮儀隊持反對意見的。這個叫文峰的學生家長說,學生的責任就是讀書,怎麼能在上學的時候讓他們出去幫學校掙錢呢,那我的學費不是白交了。話很樸實,對我們也很實用,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謝這位叔叔。
第三個採訪是找歐陽琳,問她對領導開除她,並說她教學質量差、紀律渙散怎麼看。其實這是多餘的問題,但我們還是要讓她表達自己的觀點。
你放心吧,歐陽,你心地這麼善良,我一定會幫你的。你能告訴我你的電話嗎,有什麼問題我們會再聯絡你。魯子說完,又加了一句,你要自信一點,其實,你真的很漂亮。
歐陽琳寫了張紙條給魯子,我們起身向她告辭。
你他媽的是採訪還是泡妞呢。走出門來,我陰笑著對魯子說。
兩不誤嘛,對了你丫的那個唱校長詩是哪裡來的,我怎麼沒聽過。
那不叫詩,叫順口溜,一分鐘能整好幾首,以後我教你。
得了吧,你還真把自己當盤菜呀。
下午,我們坐上最後一班由鎮上開回縣城的車,然後再坐班車回到市區,已經是晚上9點鐘了。吃了點東西,魯子就很興奮地回到報社,由他操刀寫了篇近4000字的《紅村中學禮儀隊調查》,第一作者是他,我被放到第二。
第二天,我找了個律師來談這件事,他從未成年人保護法的角度,談了自己的看法,我寫了個連結,作為配稿和魯子的文章一起發,我檢查了魯子稿子中所有資訊來源的準確性,才放心地傳給主任,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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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知道紅村中學的文校長和李主任被停職檢查,是一個星期以後在廣州培訓的時候。真的是讓人歡欣鼓舞,我和魯子請客,請了幾家大報的一起培訓的同行去吃飯喝酒,順便也想跟他們學點什麼。從他們那裡,我知道現在記者這個行業的競爭近乎殘酷。很多報社規定,如果一年之內連續兩個月或者斷續三個月稿分不及格,記者就要主動消失。因此,報業集團屬下都成了鐵打的報社,流水的記者。換新面孔的頻率之高速度之快僅次於搞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