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小公子——”
同行而來的董承昴亦疾步登上甲板,待要朝蕭彧下跪,已被他一把托起。
蕭彧打量了下董承昴,爽朗大笑:“董將軍,你也來了?倭寇打的如何了?你可知道,我這幾年,唯一遺憾,便是不能和你們一道再去打倭寇了!”
董承昴目含微微淚光:“承小公子的福,倭患已除,朝廷也重開了海禁之令,沿海民眾,無不歡欣鼓舞。”
蕭彧大笑:“好!”說完,目光望向站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李元貴,面露微微疑惑之色。
李元貴道:“小公子,萬歲有旨,當年萬歲曾對天下有諾,他日若尋回少帝,必迎奉歸京,萬歲命老奴隨二位大人前來,履當年之諾,請小公子即刻歸京,萬歲必親迎小公子於郊畿,擇日祭拜宗廟,昭告天下,登基復位,以正天道。”
“小公子!”
董承昴下跪,面露激動之色。
蕭彧身影僵住,面上神色,漸漸轉為肅穆,忽然看向裴右安道:“少傅,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
次日清晨,海面朝陽初升,那艘嶄新的福船,藉著漲潮下海,蕭彧和老安叔揚起風帆,藉著風力,在海面漸漸遠去。
蕭彧高高立於船頭,衝著目送自己的裴右安和嘉芙,揮臂高聲道:“少傅,師母!他日待我行遍四海天下,有朝一日,我必會回來看望你們!”
李元貴跪了下去,朝著蕭彧離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隨即起身。
嘉芙望著蕭彧漸漸變小的身影,腦海裡浮出了他對裴右安說的那句話。
他說,少傅,這些年,我雖無法離開此地半步,我心卻從未被囚,我心更是從未如此安寧。
少傅,我是個自私之人,當年我回京城,求的不過便是自己安心,如今我的心中,更是裝不下這天下萬民。
少傅,世間事,縱不如意有七八,僅存之二三分好,亦足以叫人心嚮往之。求你成全於我,從今往後,長風破浪,雲帆滄海,則我此生,亦不空來一世!
她又想起了遠在京城的慈兒,心中的那種忐忑之感,愈發強烈。
便在此刻,慈兒身在何方,又做了何事?
……
南國漸漸入春,萬里之外的京城,此刻卻還寒冬不去,白雪紛飛。
皇帝月前曾以養病為由,罷朝了將近一個月,群臣無一人得見,焦心不已,終於月前復又露面,群臣這才放下了心。
只是自那之後,皇帝的身體,便迅速地衰了下去,行走亦不大方便,須拄了柺杖,亦不再每日朝會,若有事,只於御書房裡召人議事。
這日,蕭列議完了事,待大臣們離去,便喚出了靜靜坐於屏風之後的慈兒。
慈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讀書寫字。皇帝批著奏摺。崔銀水往火爐裡小心地新增了幾塊銀炭,屋裡暖融融的,十分安靜。
“皇爺爺,‘古之善為天下者,計大而不計小,務德而不務刑,圖其安則思其危,謀其利則慮其害,然後能長享福祿。’這是什麼意思?”
慈兒捧了本自己從御書房裡取的書,來到皇帝身邊,問道。
蕭列看了一眼,微笑著解釋了一番。
慈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想了下,又問:“皇爺爺,我也常聽到大臣們說天下,這個天下,到底是什麼?”
蕭列想了下,放下了筆,命人取來外出的尋常衣物,被服侍著穿妥當後,親手為慈兒罩上一件披風,戴了頂毛茸茸的兔兒帽。
“皇爺爺,是我爹爹和孃親回了,要出宮去接他們嗎?”慈兒露出歡喜之色。
蕭列摸了摸他的腦袋:“皇爺爺帶你出宮,去看看何為天下。”
第 111 章
天近傍晚; 雪漸漸止住,皇宮東北角更鼓房側的一扇角門開啟; 裡面出來了一頂暖轎。
兩個身著便服的太監,抬著轎子; 沿著宮牆下的步道南行; 穿過保太坊,最後停在通往燈市的街坊口,壓轎。
轎裡下來一對祖孫,祖父年近五旬; 一手拄拐; 一手牽了那四五歲大的男童,一大一小; 兩道身影; 沿著街道; 朝前繼續慢慢走去。
十數步後,數名同樣身著便服的侍衛,默默地跟隨同行。
祖孫入了燈市。但見街道兩旁店鋪林立,酒肆鋪張,天還未黑; 家家門前; 便已燈籠高挑; 門裡更是燈火輝煌; 賓客如雲; 笑聲陣陣; 不絕於耳,更有龍馬香車,